我原以为这老人家挺善解人意的,没想到,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就这么在人群中一扫,竟然很快发现了我们几个生面孔。
“他们几个是谁?”他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丝毫不客气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吗?”
好在我和次旺早就合过一遍台词,次旺立刻笑道:“他们呀,就是几个路过的,可不是我要带他们来的啊,完全是因为同路。”
次旺将我和他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倒是令那个老头儿疑惑了,他诧异地看了次旺一眼,继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我身上,然后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因为想通了那个古墓与黑云寨存在关联这个重要的关节,所以我就有意地去引导那老头子的思维朝我预设的方向走。如果我告诉他我们知道关于古墓的一些“秘密”,出于怀疑,他必然会进一步调查我们到底知道多少,只要我有的放矢地“透露”,他便只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至少保险起见,他们不敢轻取妄动。
“我们是外乡来的,路过宝方,只因在路上遇险,失去了交通工具,恰好碰到这几位马帮的兄弟,顺带便捎了我们一段。”
听完我这话,那老头儿立刻变得更加警觉,一只手握在了猎枪柄上,时刻准备将枪口对准我们,质问道:“顺便捎你们一段?那怎么到这儿来了?”
“对啊,我们就是来你们这儿的呀。”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在路上遇袭,总得把事情弄清楚吧,不然不明不白地蒙受损失,我们找谁说理去啊?”
“我管你们找谁说理去,小子,这里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识相的,赶紧给我滚,不然的话”
“哎,你这老头儿脾气还挺大,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们来的路上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方圆百里之内,都是你们这个寨子的地界,我们在你们的地盘上遇袭,不找你们找谁啊?”我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老子平白无故地被你们养的怪物袭击,这笔账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说了解了了!”
我说得也是含糊其辞,但是特意点到了野兽袭击人的事情,这无疑是一个炸雷,话刚说出来,那老头子已经急的眉毛都跳起来了,但他愣是没有爆发,看得出来这是个心思深重的人,分得清轻重。
随后他打量了我一眼,似乎也诧异我们是如何“虎口脱险”,竟然还完好无损地站在了寨门口“索赔”。正所谓“真人不露相”,他大概也觉出我们几个并非寻常之辈,故而准备探探我们的底,不想正入我的彀中。
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明目张胆地到黑云寨“讨要说法”,你们“放狗咬人”,咱找上门来也顺理成章、合情合理,只要咱脸皮够厚、定力够足,他们就没法看穿我们,也就给了我们打太极的空间,至于,下一步怎么办,就只能看事面做事面了。
“好啦好啦,你们要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这时,靠在寨子门口的人忽然开了口,他也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我看了他一眼,是一个壮年小伙,皮肤黝黑,次旺介绍说这是寨兵队的小队长,专门负责夜里守林子。
我简单地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老头子便跟他短暂地交流了几句,我见他们没有当场喝退我们,或是将我们绑了,便料定他们已经中计,反
而更加从容。
“你们跟我进来吧。”那人招呼了一声。
于是,我就牵起骡子,跟着他进了黑云寨。徐雅娴第一次亲眼看见传的神乎其神的黑云寨,不禁四处打量起来。我用眼神喝住她,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
入了寨子,满眼都是吊脚楼和随处奔跑的小孩,有几个原本在树上玩耍的,一见有陌生人进来,便都跑了过来,围着我们打转,如临大敌一般。
看得出来,这个寨子里的人对外界充满了警惕,就连孩子都怀有很重的戒心,一个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朝我们看。
我拿出一袋水果糖来,想分给他们,哪知道他们完全不为所动。
“没用的,他们不会拿的。”次旺说道。
“为什么这里的孩子都这么警惕?”
“这就是黑云寨,他们与世隔绝,几乎不与外界往来。”
“难道他们不与外界通婚?”
次旺摇了摇头,说道:“那哪成啊,不通婚这里还怎么传宗接代?但是,要想进入这里,得通过族里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寨兵队长带我们来到一处吊脚楼,里面是通屋通铺的,客厅和卧室并没有明确的划分。
一进门他就把竹门给掩上了,然后回头问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啊?!”那人瞪起了眼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你这人问话怎么这么奇怪,问的没头没尾的,什么叫我们想怎么样?”
我还没说完,他忽然狡黠地一笑,“有点意思。”
“什么有点意思?”
我还没明白咋回事,他忽然吹了一个口哨,这时候,从里面就冲出一队寨兵,各个挎着猎枪。
“你们想干嘛!”
“锅头,我们一直把你当做朋友,但你却勾结外人,实在令人寒心。”
次旺面色不改,笑道:“误会,误会,我只是跟他们同路,你们要是不欢迎他们,把他们轰走便是,我们补充完物资立马就走。”
见次旺甩锅甩得一干二净,那人不免心生疑窦,问道:“你们在哪遇到的?”
“就在公路上,他们的车坏了。”
“公路?”那人蹙眉道。
“是啊,就是公路,离你们寨子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