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旺叔,你这是做什么?”我疑惑道。
“在咱们这里吊死的人,是要找替死鬼的。千万看不得,你对上它的眼睛,就要被勾上去陪葬。”次旺叔说的煞有其事。
我只当次旺叔说的是志怪民俗,一把甩开他的手,笑道:“次旺叔。虽然科学有时候不能解释所有,但是,咱也不能被这种迷信传说也吓破了胆儿。”
我抬头看了一眼树杈上,白花花的,好像真吊了一个人,披头散发,脖子拉得老长,舌头吐在外面。四下只有微弱的火光透上来,这要是单独一人看见这样的光景,恐怕不吓死,也要吓瘫。
可是,次旺可不同意我的看法,他一掌拍在我脑门上,继续坚持道:“你这后生真是不像话,跟你说了别乱看,这地方不兴胡说八道。”
我不愿跟他争,只是为这个枉死的姑娘可惜。听说康巴地区就多有殉情的习俗,不过看她一个人吊在这里着实可怜,不知道是哪个寨子里的人,为何寻短见。
我问次旺叔要匕首,想把人放下来,他往后一退,果断地拒绝了我,严肃道:“这种事情做不得,你看她一个人吊在这里,说不定是被情郎骗了。你要是插手,就会被缠上,下场凄惨。再说,她家人寻不着她,自然会来找人。我们这里的习俗,尸非至亲不葬,鬼非孤魂不打。咱们在人家的地方你还是习惯的好。”
我绕不过他,只好答应不去过问此事,于是催他快走,“行行行,我不管了还不行嘛,咱们两个大男人,站在一具吊死的女尸底下,不知道的还不知怎么想呢?”
次旺叔见四下都没有丹增的影子,也不愿意在此地久留。
“好吧,现在天色已经放光,寨子里的民兵应该撤回去休息了,咱们再找两圈,实在没有就回营地看看。”次旺说道。
“好。”
我一边找,一边琢磨丹增又疯又病能躲到何处去了,而且他一再狂喊不要吃了,不要吃了,难道这家伙是吃撑了河鲜,才落得如此下场?
我甩了甩头,叫自己赶紧忘记这种荒谬的想法。
两人在林子里又转了十来分钟的样子,还是没有丹增的影子。
“次旺叔,咱们这么绕下去不是个办法,还是依照你之前的计划,先退出去再说,指不定人家发完疯已经回去了。”
次旺叔原本一直走在我前头,他听完我说的话之后并没有给予反应。我正好奇,以为他找到了线索。不料他突然回过头来,愣愣地问了一句:“天怎么还不亮?”
我起初没闹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仔细一看,方才天色还慢慢开始放光呢,此刻四下却是一片漆黑,仿佛回到了夜晚。
我俩对视了一下,深知不好。
我慢慢地抬起头,朝头顶上瞥去,果真看到一道白花花的东西,悬挂在我们上空。
“不会这么巧吧?”我有些惊愕。
要是同一片林子,不同的地方,都有人上吊,这话说出去怕是鬼都不信,毕竟,这才隔了十来分钟的路,要是那样的话,这个上吊自杀的几率也高过头了吧。
次旺叔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低头去检查地上的脚印,而后沉声对我说:“这地方,咱们先前没来过,她她在跟着咱们。”
我被他这句话弄得脖头一亮,忍不住就将视线移到了悬挂着的女尸身上。她脚下的鞋早就没有,脚底板上沾满了泥巴。一想到次旺叔的言论,我不知为何真就联想到有一具女尸一直跟在我们头顶上,我们走到哪儿,她就挂到哪儿,别提多瘆人了。
“这怎么弄?”对付僵尸,我有办法,可这种吊死鬼这种事,我也是头一回遇到。
“别慌,”次旺叔朝自己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而后运了运气,低头默语,“各位大仙,我二人路过此地无意冒犯,这位仙女姐姐不要见怪,待来日,我们出了林子,自然将您的真身所在传到各处,好叫后人祭拜。冤有头债有主,您放我们走吧!”
他说完之后脸色一变,又指着树杈破口大骂:“你这个小不正经的泼蹄子!吃了狗胆,拦你爷爷的道,我有关二爷神脉护体,又得岳将军亲传宝刀!”
说着,就真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在空中比画。我看着想笑,又觉得不严肃。仔细一想,人家的战术战略很明显,先礼后兵,连哄带骗。
不过,要是这女尸是吃软不吃硬,到时候次旺闹到把人家撂火了,真就飘下来跟我们对着干可就大事不妙了。
人死为大,要是真有人殉情,我必然心存敬畏,绝不会贸然去打扰。不过眼下,我对这位吊死的姑娘可没有半点愧疚,虽然吊死鬼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也算是“陌生饲料”,但她要是不明事理,敢跟我们对着干,那我可不会客气,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次旺叔一连串贯通古今的国骂,足足说了五六分钟。我见他终于停下来喘气,就问效果如何,他摇摇头,说道:“感应不到,咱们走吧!看能不能绕出去这次。”
我看着四下漆黑的天色,心说不靠谱,看来这位姑娘可能是藏族,听不懂汉语,要不你再用土话问候她两句,大不了给她揪下来就地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