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格雷福斯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风雪声已经没有最初时那么猛烈了,可却依旧尖锐的如同鬼啸,透过木屋那隔音性薄弱的墙壁,无休无止的向着木屋里钻着,凄厉的如同猫儿在叫春。
格雷福斯不清楚是因为自己睡的太久还是因为屋子里的氧气太少,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发蒙,嘴里干渴的厉害,舌头不自觉的伸出来在嘴唇上舔舐了一下,只感觉到一片如砂纸般干燥的死皮。
他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坐起了身,第一时间看向了壁炉上的鹿头准确的说,是鹿头上的挂钟,虽然外面的天色依旧昏暗,不过挂钟上面确确实实的显示着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他足足睡了快九个小时。
这比他平时的睡眠时间几乎长了一倍,格雷福斯觉得这或许和自己前一天身体里积压了太多疲劳有关,事实上,他现在的四肢都还感觉到有些酸痛,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
接着,格雷福斯的目光自然而然的下移,来到了的壁炉处。
壁炉里的火焰依旧燃烧着,可相较于最初已经微弱了很多,火苗在仅有的柴火上跳动着,时不时的因为其中所隐藏的少许水分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弱声音。底下的灰烬很多,无数暗红色的火星贪婪的在其中尚能燃烧的部位游移着,试图将每一点木屑都化作毫无用处的灰烬,卑微却又顽强的,想要借此以延续自己的存在哪怕那个延续的时间少到可怜。
格雷福斯盯着炉火略微发了会呆,他感觉自己这一觉睡的特别不安稳,其原因并不是因为窗外呼啸的寒风那声音对于格雷福斯来说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他睡不好,是因为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
这是一种毫无缘由的,本能性的直觉,就像是一个人走夜路时候,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一样,格雷福斯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毕竟这间屋子里就只有他和一个……小家伙?
想到这,格雷福斯转头向着木屋里唯一的一张床望去,只见无数皮毛的覆盖下,一个小小的脑袋露在外面,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依旧闭着,秀丽的眉头却是不经意间蹙起,轻不可闻的呼吸声从那小巧的鼻翼间发出来,模样看起来弱小而又无害,并且,让人心疼。
格雷福斯有些自嘲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来自己真的是睡迷糊了,小家伙可是个身体虚弱的病人,自己都睡了这么久,她一个在雪地里冻坏了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在他之前醒过来?
那感觉,说不定就只是自己在做梦而已。
格雷福斯“吧唧”了一下嘴,将那种奇怪的感觉抛到了脑后,在嘴里那种干渴感的催促下,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来到里间打开窗户,准备借着那些雪花来略微滋润一下自己的口舌。
“呼……”
即便只是开了一丝窗户,那无止息吹着的寒风也借着这一丝缝隙疯狂的冲了进来,冰冷的空气迎头扑面的朝着格雷福斯撞去。
格雷福斯没在意这些,壁炉的火焰烤的他身体燥热不已,这些冷风对他来说就像是夏天吹空调一般的凉快。他自顾自的伸手在窗沿上厚厚的积雪上捞了一把,速度极快的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些早已经不再柔软,甚至快要如冰一般坚硬的积雪在进入格雷福斯的口腔里后,在他的咀嚼和体温作用下,很快就化作了清凉的液体,被他吞咽下去,滋润着他干渴的身体。他重复了几遍这个动作,在痛快的吃了三四把雪后,终于平复了嘴里那种干渴感。
随后,他也没有马上关上窗,而是又抓了一些雪放到了边上的铁锅里,再略微等了一会,感觉屋里的温度下降了差不多一半,空气大概的换过了以后,方才重新关上了窗。
格雷福斯从边上搬了一些已经劈好的干柴出了里间,却是看到,之前还睡着的少女此刻已经醒过来了,正抱着那叠厚重的皮毛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头上柔顺的黑发从床上一直拖曳到了地上。
“小家伙身体恢复不错啊,居然醒了。”格雷福斯虽然知道少女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但依旧还是絮叨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抱着那堆干柴来到了壁炉边放下,从边上拿过一根黝黑而纤细的铁棒,一边清理着壁炉里面的灰烬,一边往里面添加着干柴,“我刚刚开了个窗透透气,是不是觉得冷了?稍微忍耐下,一会就暖和起来了。”
伴随着格雷福斯的动作,壁炉里原本已经渐渐小下去了的火焰又开始燃烧了起来,橘黄色的火焰欢快的跳动在新鲜的干柴之上,向着外界传递着一阵又一阵温暖的温度。
格雷福斯又用铁棒在壁炉里插了几下,让火焰不至于太大,却也不至于熄灭,维持在一个合适的大小后,放下了铁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便转身来到了依旧坐在床上的少女面前,宛如一个巨人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对他来说极度娇小的小家伙。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格雷福斯嘴里虽然在问,却也没真的指望少女回答他的问题,他很直接的伸出手在少女额头上探了探,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少女的脸色在这一系列的动作间,少女十分乖巧的一动也没动,就那么任由格雷福斯摆弄着,只有那双漂亮的褐色眼眸一直盯在格雷福斯脸上,其中透漏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