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台北东区,一栋栋高楼大厦间,竟有间不协调的破旧平房,矮矮的围墙,老旧的木门边,一块掉漆斑驳的木板上写着“慈祥院”三个字,屋里不时传出孩童玩耍的嬉闹声。//wWW、QВ5CoМ\\而就在右边矮墙的屋檐下,写着“静静咖啡小站”的招牌就挂在一旁的树上,小小的L形柜台上摆着一个年代久远的咖啡机,三张小巧的木桌椅就沿着矮墙边排列,一株株小小盆栽或挂墙面或随意的摆放在地上,让这个户外咖啡站多了股欧洲闲情。
咖啡站的店面虽小,但咖啡香醇平价,尤其“维也纳咖啡”更是人气首选,每天卖出两、三百杯不是问题,主要客源是附近办公大楼的上班族,这些客人也大都清楚,咖啡站的收入是“慈祥院”的主要经济来源,因此,来这消费还能奉献爱心,何乐而不为?再加上,这儿的服务生都长得很赏心悦目,自然吸引了不少学生族群,生意大多不差。
像这会儿,一群女学生就围在柜台边,看着忙碌盛装一杯杯薄荷绿茶的洪庆夫,十六岁的他是个中辍生,但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外貌俊秀,个性活泼好亲近,她们都很喜欢他,甚至常约他出去玩,但他都拒绝了,还说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孩。
她们也猜到,他喜欢的就是晚班那个漂亮女服务生,她同他都是慈祥院的孤儿,而且还大他四岁,目前是某国立大学的二年级生。
就在她们接过那一杯杯饮料后,教她们又羡慕又嫉妒的人物出现。
“静棠,妳总算回来了!不是说出去一下?怎么出去好几个小时?”
洪庆夫一见到“失踪”好几个钟头的苏静棠,先是松了口气,也笑开了嘴,但只有一分钟,注意到她脸上挂彩,他脸色丕变,快步的走出柜台,关切又愤怒的说:“又是他们,是不是?妳怎么不跟我说那通电话是…”
“不是何震凯打的,我又不白痴,他打的电话我会出去?是冤家路窄!”苏静棠直接打断他的话,就是不敢透露那通电话是因为阿义跟小衫闯祸而打来的。庆夫的嘴巴不够紧,万一让蔡修女知道他们当了小偷,一定会将两人轰出慈祥院的。
“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的?”
“就、就我同学啦,她跟他男友吵架,要我当和事佬。”为了两个小孩,她只好胡诌。
“但肯定是何震凯那帮人打伤妳的,上回他才伤了妳的脸。”
“是啊,就是他们,我倒楣嘛。”
她边说边委屈的摸摸嘴角、脸颊上的擦伤,但总有些心虚,因为伤她的其实是“马路”。
说来,她也真是够倒楣,何震凯那两个手下一直紧追不舍,她连跑了好几条街就是看不见一家警察局,结果东张西望时,一个不小心跌了个狗吃屎,受了点小伤,幸好一辆警车正好经过,一名员警还好心的下车扶起她,那两名紧追不舍的讨厌鬼才肯放过她。
在她思绪百转间,洪庆夫仍不舍的关切她脸颊的伤,“何震凯太过份了,妳不答应嫁他,他就小动作频频,我们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那种混混世家的少爷,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她也颇为无奈。
何震凯是对面花园大厦地主的长孙,而慈祥院这块地是何震凯已逝的曾曾祖父无条件供给慈祥院使用的,而且还要后代子孙不得收回,但毕竟只是口头遗言,没有白纸黑字写清楚,所以,在台北寸土寸金的现代,何家便要甫从大学毕业的何震凯来收回这块地,没想到他竟“煞”到她!
先是条件相诱,说只要当他女朋友,他就不回收土地,见她不理不睬,他非但不死心,追求的攻势愈来愈猛烈,甚至威胁她嫁他,不然,就要把慈祥院铲平。
但她依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一脸无畏。
所以,在得知咖啡站的收入能支撑慈祥院的开销后,他就把脑筋动到上面,除了阻止供应咖啡豆的厂商进货给他们,还在附近开了几家咖啡店,就连她到附近超商、卖场买咖啡豆,也派人抢在她前面搜购,就是要咖啡站的营业额一月比一月差。
事实上,咖啡站的生意也的确受到影响,尤其在咖啡豆短缺下,她不得不贴上“咖啡暂停供应”的海报,只提供茶类饮料,让顾客们全傻了眼,尽避一些死忠顾客依然捧场,但嗜喝咖啡的顾客也只好琵琶别抱了。
这也是阿义跟小衫异想天开的跑到三条街远的罗德岛咖啡屋去偷咖啡豆的原因。
“对了,阿义跟小衫呢?”
“他们一回来就被蔡修女关禁闭,因为他们擅自外出,没有知会她。”
那当然,他们可是去当小偷耶!她想了想才道:“你顾店吧,我去看一下他们。”
“妳先去擦点葯。”他一脸舍不得。
“好,但到底我是姊姊还是你是姊姊?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她开玩笑的瞪他一眼,随即走进慈祥院。
“谁当妳是姊姊,想倚老卖老,也不想想自己才几岁!蚌儿又有多高?”洪庆夫忍不住嘟囔,虽然如此,在他心中,她却是最完美的女孩,善良、积极、美丽,而且吃苦耐劳,从不喊苦…
他谁也不爱,就只要她当他的女朋友,而且他相信近水楼台,自己的希望肯定是最大的。
苏静棠走进育幼院后,一大群院童就围着她又叫又笑的,吵着要她陪他们玩。
“你们乖,先自己去玩,待会我再陪你们。”她微笑的拍拍几个小表头的脸,再往禁闭室走去,它是老旧平房里的最后一间房间,隔壁是另外搭建的洗手间,但两间看来没啥差别,长长的藤蔓爬满墙,遮住了窗户的光线,所以,里面乌漆抹黑的,跟鬼屋无异。
她看了看四周,从头上绑着的马尾上抽出一根黑色发夹,往生锈的门锁进出几下后,“卡”地一声,锁开了,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只见阿义跟小衫的脸上涕泗,她不由诧异出声,“你们…”怪了,这两个小孩一向胆子大,怎么这次被罚关禁闭会哭成这样?
两人冲出来抱紧她,“吓死我们了,小妈,我们以为妳被坏人捉走了!”
“我们想跟蔡修女说,可是她重重掌了我们一人一个耳光,要我们闭嘴,我们好害怕,也好担心,呜呜…”
两个男孩哭得好惨。
她温柔的搓揉着他们的头发,“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吗?而且,那个男人也不是坏人,我认识他很久了…”
“谁准妳开门的?”
一道冷飕飕又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阿义跟小衫立即缩到苏静棠的背后,她则轻轻的叹气一声,再转过身,必恭必敬的弯腰行礼,“蔡修女。”
满头华发的蔡修女不悦的睨着她身后的两个小孩,他们便明白的点点头,乖乖的又退回禁闭室,将门关上。
面对这个从小打她打到大的蔡修女,苏静棠总有股无力感,因为她老跟她唱反调,为反对而反对。
“妳在外面又惹了什么麻烦?”
“我?”苏静棠一脸困惑,“没有啊。”难道有人将阿义跟小衫偷咖啡豆的事传到这了?
蔡修女怒哼一声,“没有?那为什么会有五个男人找上门来?”
“五个男人?”她吓了一跳。
“小小年纪就招蜂引蝶,既然这么哈男人,何震凯不就是现成的人选?只要妳嫁了他,院里要吃香喝辣…苏静棠!妳敢给我闪人,妳给我回来!”蔡修女大声怒吼。
拜托,她当然得溜了,再听蔡修女叨念下去,她耳朵不生茧才怪!
但苏静棠一溜到门口,就被五名高俊挺拔的男人给挡下,她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原来是爱哭哥哥的朋友啊。”
“什么!”嗨六五名成员还是头一回集体出现这种呆滞的神色,一回过神,他们忍俊不住爆笑出声。那个冷到吓死人的杜睿东竟然有这么好笑的绰号?
敝了,她说的话有这么好笑?苏静棠困惑的看着他们。
“苏静棠!”身躯略胖的蔡修女气喘吁吁的胞到这要骂人,却见五名男人围着苏静棠笑个不停,她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你们…”
“修女,苏小姐先借我们一下。”
也不等蔡修女回答,五人已架着苏静棠坐到外头小小的咖啡站,好整以暇的等这个能缠杜睿东两年的女孩说明当年的故事,他们一致认为杜睿东必然跳过很多精彩的内容。
一个多钟头下来,那两年的事都被这五人给挖掘得差不多了,当然,也包括了当年十四岁男孩跟六岁女孩的初吻。
五人交换着眼神,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是后天,对吧?”麦亚恩先开口。
“没错,一个月固定来两次。”其他人同时点头。
打啥哑谜?她挑眉好奇的来回看着他们。
柯宸宇好笑的看着完全听不懂他们谈话内容的苏静棠,“妳店里很缺咖啡豆吧?”他的目光移到写着“咖啡暂停供应”的海报。
“嗯。”
“待会我就请人送些咖啡豆过来,但妳得在后天到睿东家去叙叙旧,如何?”
“到爱哭哥哥的家?”她眼睛一亮,“当然好啊。”
看她答得如此爽快,众帅哥交换了下眼神,由范英奇问:“妳不问为什么?”
她耸肩笑道:“有什么好问的?反正去找爱哭哥哥叙叙旧又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更何况看他现在还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我其实也猜得到你们找上我的理由,你们不过是想让我去刺激刺激爱哭哥哥,看能不能让他挥别灰暗的过去,活出自己。”
虽不中亦不远矣!五人嘴角扬起,眸中尽是对她的赞赏。
“所以,如果我很努力让他的生命变得很精彩,咖啡豆的供应是不是就源源不绝?”慧黠的眸子愉快的扫过几个男人。
“一定。”除了供应咖啡豆的柯宸宇迟疑了一秒外,其他慷他人之慨的四人全爽快的允诺。
柯宸宇看着她询问,“交易成立,如果没问题,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嗯…你们带来的那几个白衣人可不可以借一、两个人给我用用。”
几个白衣人亦步亦趋的守候一旁,想必是为了护卫他们。
“什么!”
“因为有人会找我麻烦,所以,就算我有多得数不清的咖啡豆,万一这个小站被砸了,我也做不了生意,自然也不必吃饱撑着去跟爱哭哥哥叙旧,你们说是不是?”
真是古灵精怪的女孩。五人听了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为了好友的幸福,哪怕她的要求再不合理,他们也认了。
白衣人是范英奇带来的手下,但见他很阿莎力的说:“好,就这么说定。”
“耶!太好了。”
苏静棠笑得阖不拢嘴。她宁愿去黏冷冰冰的爱哭哥哥,也不想被何震凯当成美味蛋糕天天垂涎,这下多了两个打手,多少可以吓阻他的不良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