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的异常表现很快传遍整个陈府。
小厮们纷纷打赌陈鱼能坚持几天,有说三天的,有说七天的,也有丫鬟调侃道:“最多两天,少爷就会被少夫人揪着耳朵扯回东院儿。”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说话的底气越来越不足。
大少爷每日清晨入北院,深夜而归的身影渐渐被众人所习惯,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渐渐的,连讨论的人也没有了。
书房内,陈尚璜认真的处理着公务,偶尔疲乏了才会端起茶杯,顺便抬头看一眼,只见陈鱼仍旧保持着端正的坐姿,目光从未离开过手里的书册。
桌子上则是堆满了一沓试纸,其中用笔墨圈起来的地方,便是他的困惑之处。
陈尚璜按照惯例拿起试纸,开始替对方解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陈鱼依然盯着手里的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但陈尚璜知道对方正在认真听,只不过边听边看,一心两用。
大概用了一个时辰,终于讲解完了所有的问题。
“……”
陈尚璜又饮了口茶润润嗓子,默默看着陈鱼平静的侧颜,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复杂。
对方最开始听着自己的讲解,还会提出一些极为粗浅的问题,甚至让陈尚璜有股发笑的冲动,但在两个月后的今天,陈鱼已经很少再有抬头的时候,这说明对方已经能够完全理解这些东西。
进步之快,让这位镇国大将军咋舌。
终于,陈鱼放下了手中的书,轻轻揉了揉眉尖。
“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会儿。”
陈尚璜叹口气,偷偷摸了摸桌下的江湖,不仅是儿子需要休息,他也不是铁打的,镇国大将军也有私人爱好的好吧。
为了在晚辈面前营造出一个威严形象,他已经整整两个月坐在桌子后面假装忙于公务了,南边安稳的很,哪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
闻言,陈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该休息下了。”
神经崩的太紧也不利于学习,总得做点别的事情放松一下。
陈尚璜顿时松了口气,可没等那口气吐完,他便看见陈鱼伸手指了指柜子上的“纸上谈兵”,脸色骤变:
“你管那玩意儿叫休息?”
大将军苦口婆心的劝道:“年轻人就该有点年轻人的样子,多回去陪陪夫人,去逛街花花银子,实在不行就到青花湖散散心……”
陈鱼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你怕了?”
陈尚璜话音戛然而止,老脸涨红:“老子会怕你?!来来来!”
将沙盘取下来摆在桌上,两人拔出将旗,幻境倏然笼罩了整个房间。
这场对弈仅仅持续了半天时间,陈尚璜便以碾压的优势拿下胜局,然而他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充满了震惊。
在幻境中,陈鱼的打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和之前的豪赌不同,那是规规矩矩的《军武录》胜字章中记录的排兵布阵之道,仅仅两个月,他就能通过正大光明的手段在陈尚璜手中撑住半天时间。
这是何等的天赋!
陈鱼睁开眼,神色看不出喜怒,静静的拔出了将旗:“再来。”
陈尚璜楞了楞,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心中莫名多了股无奈……他总觉得对方是想借此机会熬死自己这个老帮菜,想快点继承龙军兵权……
翌日下午。
北院小厮看着紧闭了一天一夜的书房,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敲门。
突然,他们看见满脸憔悴的老爷急匆匆的推门而出,一边走一边披上大氅,嘴里交代着:“老夫要进宫面圣,是极其要紧的事情,这几天你就先自己温习,千万不可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