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卯却持着不一样的意见：“我们有皇命在身，那怀阳知府还敢反了不成？！”</P>
岑元明淡淡瞥了宋子卯一眼：“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前往西南赈灾，而不是来查出贪官污吏。你这样做，日后保不齐被他人说是僭越行事，连同你母亲乃至九族都有可能被牵连。”</P>
岑元明只消一句话就打消了宋子卯的想法。</P>
在什么样的位置，就做什么样的事，这就是朝堂上的规矩。</P>
多管闲事，那只可能是死路一条。</P>
“那你说怎么办？”</P>
岑元明抬眼看了一下还躺在床上的南修瑾，道：“方才在城门外的时候，阿影提起空饷二字时，那知府面色不对，此刻必然已经起了疑心。我们手里没有证据，且再等两日。”</P>
岑元明这话说得有道理，宋子卯刚才再怎么愤慨激昂，现在也只有点头称是的份。</P>
南修瑾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目光落在了苏落影身上。</P>
“王妃神机妙算，不如为此事算一卦，看看那怀阳知府，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P>
苏落影默不作声地在桌上用茶水起了卦，卦象一出，此事便分明了。</P>
官鬼多现，又克世爻，那怀阳知府已然开始怀疑他们，准备对他们下手了。</P>
“王爷不如耐心等等，他就要动手了。”苏落影说着看向了宋子卯与岑元明两人，“岑大哥，你二人今日的饮食需要多加注意，就不吃他们送来的东西了，全都自己做。就连茶水也要小心，最好是自己去打了水来，烧开了再喝，但凡是离了你们视线的东西，都不要入口。”</P>
再猛烈的毒，只要在火上煮上那么半个时辰，大多也就安全了。</P>
至于那些少见的毒，只要他们照着这个法子做，苏落影至少有把握在自己赶到之前，他们的小命还在。</P>
只要留了一条命在，她就一定能把人给救回来。</P>
真要是没命了……也不是不能去下面走一趟，只不过是下面有下面的规矩，她也不能太过分。</P>
“好，一切都听阿影的。”</P>
与此同时，知府和县令还在堂上没走，脑子里全都是刚才苏落影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心里愈发的慌张起来。</P>
“刚才那话，你也听到了吧？”知府看向县令，迫切地想要从他口中确认这一点，“瑞王妃刚才也说了，他们待几天就走，只要瑞王醒了，他们就去西南。”</P>
县令忙不迭地点头：“确有此事，王妃刚才就是这样说的。”</P>
“那她在城门前提什么空饷？！”知府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又猛地回过神来，赶忙压低了声音，“你说……瑞王一行，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得事情？”</P>
县令陪着笑：“大人，咱们这怀阳，不是还有钱老在吗？咱们可都是按钱老的意思行事。既然有钱老在，咱们的事情，应该捅不上去。况且……钱老自己不也参与了吗？”</P>
知府点点头，又立刻否定了这话。</P>
“若是旁人来，我也就罢了，可他们同行的那两个，你知道穿红袍的那个是谁吗？！”</P>
“谁？”</P>
“岑元明！当今周相的门生，越级赐了红袍金鱼袋！钱老当初和周相一向不合，如今周相的门生却跟着一起来了怀阳！”</P>
知府急得直跳脚，也就这县令没有进京的机会，京里的大人物是一个都不认识。</P>
县令暗自咋舌，眼睛都直了：“这来的都是大人物啊……”</P>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前哪里见过这些大人物？</P>
一时之间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他只觉得心里如同擂鼓。</P>
“那……那、那个身穿蓝袍的？”</P>
知府眉头紧锁：“他们进城进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问。但既然这一行人都是这样大的来头，他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P>
知府说着，脑海里已经回忆起了他们进城时候的模样，那宋子卯在队伍里的位置比岑元明还要尊贵些，瞧着像是主官的模样。</P>
既然是主官，那必然是沾亲带故的。</P>
瑞王的人？</P>
那必不可能，当今陛下的多疑是出了名的，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小事务，绝不可能单派一党的人出来办事，至少也得是两个党派的人。</P>
按照如今朝中的说法，那岑元明要么哪边都不是，要么就是瑞王的人，剩下这个宋子卯，要么是晋王的人，要么就是太子的人。</P>
如今太子刚刚被罚过，不大可能派他一党的人出来办事，那就只可能是晋王了。</P>
知府长舒出一口气，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P>
若真是晋王的人，那倒是好说了，那可是自家人。</P>
知府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还是朝着一旁的小厮吩咐道：“来人，去请钱老过来。”</P>
只要牵涉到了朝堂上的事情，那就没有小事，不管如何，还是小心为上。</P>
知府和县令两人还在堂上候着，这已经到了后半夜，眼瞧着打更的都敲过了三更锣，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一个敢去睡的。</P>
今天这事要是拿不到一句准话，谁也不敢睡。</P>
谁知道这一觉起来，明天早上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P>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眼看着外头一抹灰色的身影朝着堂上走了过来，二人立刻起身作揖，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P>
“钱老。”</P>
“嗯。”钱老低低应了一声，面上分明有些不悦，“这深更半夜的，你二人请我过来，是为了何事啊？”</P>
知府上前一步，躬着身子，微微抬起头，一面说一面打量着钱老的脸色。</P>
“这半夜里，瑞王忽然来了，还带着瑞王妃和两名官员。其中一位是岑元明，周相的门生。我二人惦念着，既然这岑元明都来了，另一位应当也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可猜又猜不着。太子与晋王身边的年轻后生，我等是一个都还没来得及见过。”</P>
钱老端着茶杯，轻轻吹了两下：“瑞王？瑞王这个时候来是为了什么事？”</P>
钱老说这话时，眉头不自觉地向上挑起，显然也对这事不大理解。</P>
怀阳近来安稳，除了有些难民、流民之外，旁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P>
更不必说，如今那些人已经奔着京城去了，这算算日子，就算是真查到他们身上，也还要些时日才是。</P>
知府苦笑一声：“下官也不知，只听那瑞王妃说，他们原是要往西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