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双眼,仔细打量着这个月白色短衫的平静少年,口中嘟囔道:“你又是谁?”
“在下方别。”方别静静说道:“你是谁?你来到这里要做什么?”
宁不喜很明显没有听说过方别的名字,在场的人,他最看重的当然是黑无,其次是宁夏,再然后是韩冬,最后是商九歌。
至于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方别,宁不喜本来是不会正眼瞧他的。
不过战败被擒之后,居然是这个方别来审讯他的,宁不喜心中瞬间升起来了巨大的不安。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开口道:“宁不喜,悲苦老人座下弟子,前来处罚宁夏。”
“处罚宁夏?”方别慢悠悠地说道:“她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处罚?”
“她终止了和师尊的联络,并且没有成功击杀害死师兄的那个叫做啥苟杂中的乞丐,任务失败,并且主动失联,这形同叛教,因此师尊传讯于我,让我来给她施加惩戒。”
宁不喜从不硬气。
他感觉到了危险,那么说话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成为悲苦老人座下的一条狗。
一条咬人,但是未必忠心的狗。
方别回头看了宁夏一眼,这个西域的女子面容如常。
宁夏当然知道背叛师门的后果,但是即使知道,她还是背叛了。
方别叹了口气:“那么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方别问道。
宁不喜沉默片刻,然后老老实实说道:“蜂巢给我的消息。”
“原来如此。”方别摇头笑道:“你想活下去吗?”
“想想想!”宁不喜连连点头说道,如同小鸡磕米。
不过此时他整个人悬在空中,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方别继续说道:“你做过什么好事?”
“或者说家里有七八十岁的老母,三岁的小孩,以及一个辛勤劳作的妻子?”
“或者说还有什么值得你活下去的事情?”
宁不喜愣住了。
他被悬在空中,绞尽脑汁,回忆自己的过去,脑海中都是一片残忍虐杀的景象。
从来没有人瞧得起他,但是他就是悲苦老人座下那条咬人最凶的狗。
让他咬谁他咬谁,这就是他人生的全部意义。
所以此时,当方别说这句说出你应该活下去的理由的时候。
宁不喜甚至什么都想不起来。
方别摇头看向宁夏:“他真的没有做过一件好事?”
宁夏看着方别,侧头笑了笑:“一个人如果做了一辈子坏事,只做了一件好事,那么肯定会记很久的。”
方别点了点头,看向宁不喜:“那就实在抱歉了。”
宁不喜瘫在原地,然后突然想了起来,他看向宁夏,大声喊道:“是我救了你啊!你不要忘了,是我救了你啊!”
他的声音,如同破锣一般,在空旷灼热的街道上,骤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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