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花语醉侬 风靡 2627 字 10个月前

黑暗中,顾不了的眼睛忽然睁开,只见她左手撑住栏杆,整个身子腾空翻起,落地时人已在三尺之外,与此同时,她的右手迅速伸进自己腰间斜挎的布包中,动作只是一闪而过,就见银光闪烁,一枚银针自她指缝中飞出。

“啧啧,我说不了,你还真是狠起来什么都顾不了啊。”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冷傲凡看看没入自己身旁柱子里的银针。

“哈哈——哈哈,是冷大哥啊。”心里暗叫着倒霉,顾不了干笑着,同时小心地向后退,准备落跑。

心思才一转,没想到已经被冷傲凡拉住了后面的衣领,知道这回逃不了,只好挫败地垂下头,回头谄媚地冲冷傲凡说:“我说冷大哥,你要找醉雨是不是?我可以给你带路哦。”

冷傲凡拿折扇在顾不了的头上重重地敲了一记,打得她缩回脖子:“你们玩得太过火了吧?醉雨居然轻易就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搞什么鬼?”

那一日在画舫之上看见她们,谁知道眨眼间人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焦头烂额地在南京寻找数日,没有想到要找的人就在自己寄居的穆王府,而且还成了穆王府的少王妃。要不是受穆冬时的邀请观礼,他可能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无头苍蝇似的漫无目的地搜寻。

“管我什么事?”捂着头,顾不了委屈地大叫,“我说得嘴皮子都破了,醉雨还是执意要嫁给那个什么穆秋时,我能怎么办?”

“说的也是。”冷傲凡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松开对顾不了的钳制,坐到一旁。

“我的牺牲也很大哪。”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顾不了坐到冷傲凡的身边,“为了醉雨,我说我老爹被奸人所害。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不死也得脱层皮。”提起来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好像已经看见老爹对她咆哮的机子,不由自主地拉紧了冷傲凡的衣角,“你说我是不是现在就应该跑到一个老爹找不到的地方隐居起来?”

隐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冷傲凡一本正经,“你舍得花莫愁吗?”

“当然舍不得,所以我准备在找到他之后把他一起带走。”一手托腮,顾不了无限苦恼地说。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心中为花莫愁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不要被顾不了找到。

“不好吗?咦,我说冷大哥,你既然知道醉雨嫁给穆秋时,你为什么不阻止啊?”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顾不了忽然想起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贼笑地凑近他的脸,“莫不是——你也怕醉雨?”

“我怕她,哈哈——我会怕她?”干笑着拉开折扇,冷傲凡不住地扇风,“我就是来捉你们两个家伙回去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这么冷的天气,冷大哥还在冒汗呢?”哼,想骗她,没门!顾不了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天真”地笑出声,“你说,要是冷叔叔知道你没有照顾好我们两个,还让醉雨嫁给了那个病秧子,你说,他会怎么样啊?”

“我说不了妹子,你可是在威胁我?”嘴角泛起称得上是慈爱兄长的笑容,可惜眼中乍现的杀机泄露了自己的本意。

“彼此彼此,只要我们互相不说,我们的老子们就不会知道,不是吗?”要说是谈生意,她顾不了可丝毫不逊色他冷傲凡。

“也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红烛摇曳的红枫楼,冷傲凡俊朗的脸上布满了无奈,“我说不了,我觉得我们迟早有一天会被醉雨害死。”

用力地拍拍冷傲凡的肩膀,顾不了觉得自己也是欲哭无泪,“冷大哥,咱们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龙凤双烛,鸳鸯锦被,还有坐在床上的新嫁娘,在穆秋时眼中看来却是无比讽刺。压抑心中强烈的不适感,他挥手斥退丫鬟,慢慢走到床前站定,拿起一旁放在桌上的如意挑头,揭开了花醉雨的盖头。

喜帕下的容颜明眸皓齿,冰肌玉骨,所谓“梅标清骨,兰庭幽芳”就是这等的风情吧?

“夫君有礼了。”言语间,花醉雨已经站起身子盈盈地对他施礼,“今日是妾身与你的大喜之日,为何你却愁容满面?”拾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两只合欢杯,即使心中知晓他心烦的原因,却还故意问他。

“不忙。”按住她斟酒的手,制止她的动作,穆秋时看着她璀璨如星的眼睛,“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谈谈。”

“好。”花醉雨温顺地接口,放下酒壶,转身与他相对。她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对上他。

那双翦翦秋瞳,几乎可以溺毙所有的东西。如此的对视,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勉强拉回眼光,视线越过她的头顶,穆秋时强迫自己看对面的墙壁。

“我不知道你执意要嫁给我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沉默了许久,穆秋时终于开口,“但是既然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那么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些事情。”

他的脸,在喜服的映衬下更显苍白,即使是大喜之日,仍然是毫无血色可言。深陷的眼窝,高耸的颧骨,这样的相貌与他小王爷的身份根本就沾不上边——

据说他活不过二十五。顾不了的话在花醉雨的耳边再次响起。

“外面的风言风语你大概也听到一些,”穆秋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的身子本就孱弱,这些年来,更是如风中落叶,随时都有可能——”忽然觉得在新婚之夜就对新娘子说这样的话过于残忍,穆秋时及时止住嘴边的话,“所以,我已经为你的将来准备了出路。”从衣袖中掏出一纸文书递给她,“你看看吧,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还可以再改。”

花醉雨接过对折的纸,将它翻开。这是一张穆秋时在他过世之后对她的安排,其中包括她可以不必为他守节,以及可以再嫁他人的亲笔文书。

他的笔迹隽永,丝毫没有被他的病气沾染。眼前的字仿佛已经模糊不见,朦胧间,是一个十六岁苍白少年温和的笑脸。

“如果将来你遇到心仪之人,穆王府会把你当作嫁女儿一般嫁出去。”看她臻首低垂,不言不语,穆秋时轻声对她说。不管是不是被她陷害成亲,对她来说,都是委屈了啊。风华正茂的青春,却要陪伴他这苟延残喘之人,只希望,他的安排,能够弥补她一些什么。

“你似乎忘记了问我的意见。”半晌,花醉雨才抬起头,看他果然又尴尬地把头转到一旁。胸中着实有些气恼,一半是为他,一半是为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平时的冷漠自制在他的面前完全不管用。为什么他总是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却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呢?上前一步,伸手硬是将他的脸扳回,逼他和自己对视,“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不问我同不同意?”

视线不可避免地停留在她的脸上,面庞奇异地泛起红晕,穆秋时拉下她的双手放在身侧,“不,不是,我们只是挂名夫妻。我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相信她也能明白。

纵使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但是真正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花醉雨也觉得脸蛋发热。看他微微有些血色的面庞,她轻轻挣脱他的钳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手中的文书已经化为碎片。

“你——”吃惊地看向她,不解她的行为。

“这些东西,我不需要。”任碎纸飘落,花醉雨拾起桌上的酒杯,“今日是我与夫君大喜之日,闲话休提,请夫君与我共饮此交杯酒。”

“我——”他没有伸手接杯,脑海中思索可以拿什么来说服面前固执的她。不期然的,嘴唇却被什么温润的东西堵住,带着他熟悉的馨香,接着喉咙中感觉到了辛辣的酒味道。

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放大了数倍的娇颜,心脏不可遏止地跳动起来,几乎超过他可以负荷的频率。头有些昏眩,但绝对不是平常发病的征兆,佳人在怀,温香软玉,他的感官,被全部调动起来。他不是柳下惠,即使病重,但终究是个男人,紧扣在身侧的手迟疑了一下,终于搂住她柔软的腰肢。

仿佛过了好久,时间都快要停止了似的,他们才分开。穆秋时有些气喘,觉得腿发软,差点儿就要倒下,幸亏花醉雨眼明手快,将他扶住。

知道他身体有些承受不住,花醉雨让他靠在床头,在他身旁坐下,手抚上他因为激情而微有血色的面庞,最后停留在他的双眼之上,“未来如何,由我自己决定,无须他人为我安排。”——

这,是保证吗?

好疲倦,在眼皮沉重地闭上之前,穆秋时昏昏沉沉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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