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飞机上提前准备了一张折叠病床,外观看起来和普通病床一模一样,但内部大有玄机。增加的中空管道里安装了防震颤和吸音的海绵,可以将很多药瓶装进去并安全携带出来。用来进行欺骗的仪器零件也在暗藏的空间内,那里同样可以用于偷运设备出来。
可以说这张床是除了庄续腾与直升机之外最重要的道具。
“慢点搬病号。注意针管。”庄续腾用两根手指按了按病人脖颈,然后问到:“他什么情况?”
“这是病历,你自己看吧!”秃头医生可不会在自己人面前表现出言听计从。他从其他医生手中拿过病历,递给庄续腾,然后借口说道:“直升飞机太吵,还是眼睛看的比较准确。”
这种说法倒也没错,直升机的螺旋状旋转起来,那声音震耳欲聋。庄续腾接过病历,轻盈地跳上飞机。关舱门的事情当然改由秃头医生负责,他只要专心看病历就行了。
“罗密欧·叶,29岁,男性,血型……”庄续腾努力辨认着病历上的字迹,同时观察着患者的情况。这名叫做罗密欧的患者虽然很年轻,但有一副沉溺酒色的疲惫姿态,让他看上起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深陷的眼球、毫无血色的皮肤、干瘪的双唇,这都是不健康的表现。而他这次爆发兰奇症的主要原因就是附加排毒肾植入体积累的副作用,差点没把他的好肾直接干穿。他现在还能神志清醒地看着庄续腾,完全是因为买了健康保险的白金服务,用及时的治疗把命吊住了。
庄续腾向后阅读对患者使用的治疗手段,那些药物和服务加起来,至少有两万欧元,而这些也只是为了压制他的症状。秃头医生采取的治疗手法相当保守,充分诠释了“能拖就拖”四个字的真谛。
“实话实说,你的情况并不好。”舱门关上后,外面的噪音小了很多,但几个人仍需要头戴式对讲机才能交谈。庄续腾将其中一个给病人戴上,然后对他说道:“看你的血液指数,里面流淌的不是血,几乎全都是酒精。你的意识和生命全都靠植入体肾支撑着,只要它出故障,你就濒死。”
“我用了最好的肾植入体。”
“已经不是了,它已经被你折腾惨了。”庄续腾摇摇头,说道:“以前也不是,因为你已经把最好的两个折腾惨了。这一次能救你,下一次不一定。”
“我有最好的保险,总会把我救过来的。”那人嘿嘿笑着,酒精让他的脑子并不是很清楚。
“从客户回馈情况来说,当你无法统计死亡患者的差评,你的确买了最好评的保险。”庄续腾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死亡,可是躺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意味着你不能去做其他事情。”
“有道理,但我有的是时间,我躺在这里,是因为我买了保险,而我买保险的原因正是因为我想躺在这里。哈哈哈哈!你这个傻,居然问这种问题,傻。”
庄续腾微笑着,正是那种“神不在乎”的微笑。
秃头医生见庄续腾被患者怼,内心好笑。他也帮腔说道:“你确实不该问这些问题,而是看看病历哪里还有不懂的地方。飞行时间十五分钟,你还是抓紧时间问吧!”
“没什么需要问的,情况很清楚,病症很简单,就是单一植入体故障以及副作用引起的兰奇症,已采取的治疗手段虽然非常保守,但已经见到了效果。只要……”庄续腾突然皱起眉头,他分明地感受到患者身上的怨气正在移动和重新积聚,给他一种要出事的感觉。“你检查他其他植入体了吗?”
“检查了,植入体状态良好,他的前胸有个指示灯,你应该……”
“我看到隐藏在纹身中的指示灯了,绿色和黄色不断闪烁,但是你除了看这个,就没有进行其他检查?”庄续腾将手掌放在患者身上,用掌心的法阵感受怨气的移动。这股怨气原本聚集并被压制在左肾部位,现在分成两股,一股向胸口移动,一股向胯下聚集。
庄续腾的手也逐渐向病号胯下移动,立刻被他呵止:“你要干什么,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你这个流氓,你这个猥琐的医生!我要投诉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如果你的植入体型号没有报错的话,那我可能要遗憾地通知你,这个植入体器官状态灯极有可能是错的。根据我之前的经验,下一个可能崩溃的植入体是你的牛增强器。嗯……给我配一份康特斯,七单位,然后准备……”
“自己干!别指挥我!”秃头医生一甩手,向后靠在机舱壁上。
庄续腾耸耸肩,说道:“你没有把他交接给我,所以他还是你负责的病人。而且你这个态度,到站之后交给那里的医生吧!不过你应该开始祈祷,因为……”
别人用仪器才能检测出的“怨气”,庄续腾可以用法术感受到。这股怨气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温床,正在快速累积,即将爆发。而患者由于被注射了相当数量的止疼和麻醉药物,加上他血管里本就充斥着酒精,这严重影响了他的感知。至少,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我想排尿。”三分钟后,他先是这样说,然后就感受到一股温热在裆间弥漫。他以为自己尿床了,而且毫不在意,反正那肆意妄为的感觉很舒畅。但是紧接着,他就听到秃头医生的惊呼:“怎么全是血!”
“不是出血,而是爆了。”庄续腾单手托着腮,说到:“赶紧紧急处理吧,好医生。”
“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怎么……”秃头医生看着不断扩大的红圈,伸手去揭开腰带。见状,庄续腾递给他一把剪刀,说道:“还是用这个吧,速度快一些。”
秃头剪开裤子,一脸惊恐地看着里面,此时罗密欧·叶体内的麻醉已经压不住疼痛,他开始有了感觉,开始不断抽搐。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强撑着上半身,努力朝下看,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