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身上很冷。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熟悉的画面,对他来说,好像是故地重游一般。只是这些不算什么很好的回忆。
【啊,又来了,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吭一声嘛,不要那么小气。鼬,你怎么了?】
【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没有什么那你干嘛……不理我?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寒冷的天气,冰冷的雪,永远看不见前方的冰之国。他迷茫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男子,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听着他冷漠的语气,慌张而痛苦。
【鼬,宇智波鼬!】
【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些。】
【鼬,你的眼睛怎么了?我替你看看。】
【不要过来。】
【为什么……?你干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该走了……我不想和你说多余的话。】
他慌张地站在他的背后,忍着不安和痛楚,大声地开口
【虽然这几天你总是不理我,但是为什么今天感觉特别不对?你明明是担心我的,一直担心我。干什么躲着我?】
【够了,鸣人。你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我。】
【鼬……】
【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吧,不要再想了。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鼬!我知道你过去发生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你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人……】
【既然你知道,那么你觉得我会为了你……放弃过去?你觉得自己能比得上几分之几的我的过去?我杀过的每个人和我相处的时间都比你长……把过去一切都忘记了吧。】
【鼬……,鼬,鼬!】
面前人的影子消失了,在皑皑白雪中化成一片雪花,到了他找不到的地方,这个时候,他站在冰天雪地里,耳旁有人笑呵呵地道
【居然是你呢,我还以为是她,奈绪呢。奈绪啊,是鼬过去的女朋友,也是他最喜欢的女人哦。】
【山崎大哥?】
他站在雪地里,慌忙地朝着四处张望,却听见那人继续醉醺醺地笑道
【奈绪虽然精神有点不正常了,但是鼬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去看她。还总是给她买很多东西,对了,前几天去镇子,还订了好几套很漂亮的和服寄去了医院。啊,还顺便给你也买了。】
他听见这个,心里酸楚起来。只是说话人藏在他看不见的冰雪的背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痛苦而继续道
【对了,你身上的戒指,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还刻了字的戒指。那是鼬送给奈绪的求婚戒指。可惜奈绪不要了还要丢了,鼬就送给了你。】
他听着这些话,也不记得究竟真相是如何的,只是确切地知道自己脖颈上挂着的东西是鼬打算送其他人的,面上发白起来。那个声音继续呵呵地道
【鼬特别地喜欢她。我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一个人和她那样了。】
这些话让他的心都撕碎了。他站在雪地上急促地道
【不是,鼬喜欢我的。喜欢我……】
【是么?可是他刚刚和你分手了啊。而且你才和他呆了多久,他喜欢奈绪五六年,至今也待她亲人一样。你才认识他不到两年,他怎么可能多喜欢你?】
这话让他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那个声音还继续地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见了。他痛苦地皱起眉头,抓着自己的头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不好的回忆越来越多,没有父母的,遭人打骂的。永远不知道回去有什么意义的家,还有突然知道自己是九尾的恐惧。
只是就在他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暖暖的毯子突然披在了他的身上,有人抱住他,紧紧地搂着他,低声地唤道:“鸣人,醒醒,做噩梦了?鸣人?”
这话音是鸣人格外熟悉的。他虚弱地微微睁开眼,看见光亮慢慢地袭入眼帘。光亮下有一个人的面孔渐渐清晰,他带着些许担忧,又为他醒来感到喜悦,摸着他满是冷汗的脸,道:“醒了么?做噩梦了?”
“……鼬?”
他看清楚了。是鼬。冰之国那些可怕的回忆从他的脑海里褪去,鼬的手臂紧紧揽住他,打开床头柜,掏出一件衣服来,将他被汗水浸透的睡衣换下,又坐在床边,抱住他,再将他的身体用厚厚的被子紧紧遮盖好。
鸣人渐渐恢复了过来。鼬的臂膀里是他能带给他的安心和温暖,他之前害怕地连额头的发也被汗水浸透了。而此时却好了很多。
“我梦见……冰之国的时候……”
鸣人如此心有余悸地说着,鼬眼里一愣。他也记忆起了那段时光。那段纯粹又不敢明露自己心意的时光。那段记忆里难得干净却又有些忧伤的时光。而且他好像还说了一些伤害他的话。
想到这个,他将他抱紧,低声问道:“梦见什么了?是不是又梦见那个?”
鸣人听见,沉默几秒,随后抱紧他,虚弱地道:“我有点怕。鼬你别走。”
鼬听见,忙忙也将他抱得更紧,安慰般温和地道:“梦里和现实是相反的。那些都过去了。别怕了。我不会走。我怎么会走呢?”
他说完,不自觉地伸手拍着鸣人的背后,道:“都过去了。不要怕。过去了。”
鸣人感受到鼬的温柔,听见他说“过去了”渐渐地才好了起来。而鼬见他如此害怕,想起过去相处时候的那些自己做过的让他不愉快的事情,有些自责,有点心疼。
正是病了的缘故,鸣人的精神有些脆弱,经常被噩梦惊醒。从鼬将他从日向府邸带回来后。这些噩梦却无一不过两种,梦见被人厌恶是九尾,和梦见鼬厌恶他离开他。冰之国的痛苦回忆最让鸣人难以忍受,还有在鬼子国的丽花镇知道一些真相的时候。鼬心疼他,懊悔这些发生过的事情的刺激,只是百般着急,除了安慰外也不晓得从何入手去解救。好在鸣人只要醒来看见他在身边就不会那么介意和放在心上了,只是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饿了么?还是想出去走走?”
好容易盼到他醒来,鼬提议。鸣人这个时候才晃过神来。他瞧了眼窗外,觉得风景似曾相识,于是疑惑道:“我们是……到了……风之国了么?”
鼬点点头,温和道:“是。”
听到这个,鸣人记忆里突然出现鼬身上挨了两刀,鲜血淋漓的模样,于是眼里惊慌,忙忙拉着他,着急道:“……斑呢?”
鼬听见,知道他还不晓得斑已经死了的事情,甚至忘记是他自己下的手。于是忙道:“他已经被消灭了。是你做的,你忘记了么,鸣人?你救了我。而且还得到了八尺琼勾玉。”
说完,鼬伸手到怀里去取,拿到了那一串项链。血红色的八个玉映入进鸣人眼里,在光线下温润多研。鸣人不自觉伸手去摸,怔怔地道:“……这个是……八尺琼……”
话落,他的手却收了回来,一摇头,道:“我不记得了。……不记得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斑的事情……不过你没有事情,这太好了。太好了。”
他连说两个太好了,抱紧鼬。鼬眼里露出柔情,将勾玉放在一边,握住他的手,道:“你也快点好起来,这才是‘太好了’。”
说完,他瞧了眼那串玉,眼里神情莫测。
其实鼬都在怀疑,这真是八尺琼勾玉么?如果是,为什么不能够让鸣人的身体复原?为什么在如此虚弱的鸣人身上半点效果都没有?鼬记得自己受了几乎是致命的创伤,可是最后却也恢复得好像从来没有受伤过一般,为什么这种神力却对鸣人如此吝惜,连半点也不肯借给他?
鼬很担心,只是他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鸣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既然是八尺琼,鼬没有道理不会拿这个救他,显然是因为这东西对他没有用。
只是这个话题太沉重,谁也没提起。鸣人更是不去说,只是让鼬搀扶自己到了走廊上,搬了把靠背的椅子到阳台上坐着。鸣人显然心情很好,只是他突然回忆起什么后,疑惑地道
“对了,鼬……联盟军的事情……?”
鼬听见,稍稍犹豫几秒,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他。
原来,之前因为遭到了斑的袭击,他们没有办法继续再留在原来的住所。又因为听说了联盟军包围了风之国的事情,所以鼬和众人来到了砂隐村寻找我爱罗。幸好的是,我爱罗看起来安然无恙,同时他为众人安排了住所,还又将鸣人安排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屋子,好方便随时让医生来看他。
我爱罗说,具体的事宜,这因为是风之国自己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他们来插手,尤其是火之国的人。长老会显然很不友好。不过因为此时情况危急,又加上知道来的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是为了缓解风火两国矛盾而来的,长老会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默允了他们的存在。
“……虽然是风之国的事情……但是宁次控制和掌握住的……是大部分火之国无辜的百姓……我知道他无心伤害民众……但是这不仅仅是风之国的事情……也是我们的事情。”
鼬听见,知道鸣人悲天悯人的性格,又晓得他与生俱来的正义感,想让他不在乎这些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不想他劳心,于是尽量地安慰道
“我爱罗说晚上会来看你。到时候你可以亲自问他。现在不要想那么多。”
鸣人听完,点头,只是握住鼬的手,两人一起看着外头的风景许久,没有再提半点和这些有关的事情。
鼬知道鸣人经常做噩梦,也晓得他因为生病精神脆弱下来。考虑到这些是由于很早就开始的对周围环境,对身边的人的不安感而造成的,鼬决定从这些方面入手,先让鸣人能够融入到自己的生活里,让他能够产生已经成为自己家里一份子的感觉,从而给他带来安全感。为了这个,他找到了很多自己过去的,和朋友的,和亲人的,以及过去和佐助在一起的照片,努力地让鸣人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
其实过去对于鼬来说,那不是痛苦的回忆。他和他的父亲争吵过,他甚至背负上了杀父弑母的罪名,但是事实呢?事实就如斑所说的那样,那场屠杀,宇智波聚居区上空来回的数量众多的黑影,那就是答案。只因为鼬是唯一能够背负下一切罪名的人,只有他有这种实力担下只用一晚就屠杀了宇智波一族的名声而已。
对本地一族的屠杀,如果被得知是本国所做,这个国家的名誉必然要受到损害。宇智波一族一旦被打上叛徒的字样,积累了多年的名声也要彻底崩溃。高层的行为无非是消除一个竞争对手,鼬的行为则是保住他们所能剩下的唯一的荣耀。
鸣人后来没有再询问鼬过去的事情。因为他也隐约地听见了,看见了。只是他越发从心底怜惜鼬,同情以及佩服他,喜爱他,崇敬他的伟大。他也明白鼬为什么不敢告诉他过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