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放下最后一本折子,起身有些费力。坐了一整天,几乎没有怎么动弹。双腿,已经有些脱力麻木。</P>
进了屋里,朱元璋看一眼,“甭起来了,在浣衣局身子弱。既然有了身孕,那便养着吧。”</P>
兄弟几个之间,总开着玩笑。那些规矩, 是留在外人面前的。而现在,周围都是自家人,朱棡也没什么忌讳。</P>
朱棣仍在往里头看,自言自语,“一个被废了的太子嫔,即便是大哥的种,那又如何。吕氏娇纵,不及大嫂一分。”</P>
个送你,下次四叔再回,可是要与你切磋切磋的。弹弓好玩,却不能荒废了学业。若是有人欺负你</P>
朱标推开奉天殿的门,步子走的很轻。即便如此,在空寂的奉天殿内,还是有沉重的脚步声。</P>
可朱元璋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相反的,他甚至觉得,这个孙子来的不是个好时候。</P>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朱标虽然心疼,却也做不得旁的。把手伸进了前朝,即便是朱标,也饶恕不得。</P>
想到这儿,朱元璋不禁握紧茶杯。手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厚重的老茧,在杯壁摩擦。</P>
置吕氏,也不该是这帮大臣们来评头论足的。很显然,高信的这个折子,已经有些触碰到了朱标的红线。</P>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等你自个儿即位了,这皇储选谁,也得你自个儿看。”</P>
“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咱这两个孙子。他们中,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全都是为了自己的前程!”</P>
冷笑一声,“这帮人,要是拧成一股绳了,咱倒也是省心了。他们敢,那咱就敢杀。咱就不信了,大</P>
“你轻点!做事毛毛躁躁的,什么样子!”朱允熥心中烦闷,头发又被扯着,骂了一句。</P>
朱允熥看了一眼,“起来吧,孤只是心中烦躁,没有怪你的意思。继续梳吧,梳好了,孤要去母亲那儿了。”</P>
小太监也是十分小心的拉起朱允熥的头发,顺势梳下。难免要拉扯到头皮,却也说不上疼。</P>
走出东雅阁,礼部侍郎董伦手捧几本书,站在院内。花白的头发,再加上短而密的胡子,戴着一顶素帽。</P>
平日里,董伦基本上都是官服不离身,可今日却是常服素帽。地上的一个行囊,再有用绳子捆住的书。</P>
“不近外臣,不亲内侍。牢记圣学,方得始终。不急,不骄,不躁。如此,殿下当为天下之典范。”</P>
说,也是三爷的表哥。这表弟受封,做表哥的送些东西怎么了。再说了,娘亲舅大的。皇爷他再怎么,也</P>
李文忠看向大门的方向,微微迟疑之后,“不见,就说老爷我卧病在床,就只剩一口气了,谁也见不了。”</P>
常升连忙打住,“三爷和咱们说过,越是拿不定主意,就越不能去找舅舅。听三爷的,没错。”</P>
管家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去,我家老爷病了,谁也不见。你没看到,就连开国公,我家老爷也没法见。”</P>
“回老爷,这个和尚说,是少爷请他来的。小的不敢怠慢,只能过来和老爷通报。”</P>
而且,朱元璋对于和尚、道士,是有些反感的。如果只是与平常一样,那倒也罢了。</P>
“你进宫,把道衍和尚的事儿,告诉给三爷。”李景隆拽住李大,小声吩咐着。</P>
没了底,“进了宫,不准和任何人多废话一句,直接去景仁宫。见了三爷,也不准多说什么,只把这个送</P>
“小公爷,您今日进宫?”奉天门的侍卫,都是殿前军的将士。而殿前军指挥使,又是曹国公李文忠。</P>
侍卫把金豆子揣进怀里,“小公爷,瞧您说的。就冲您是咱们指挥使家的公子,咱们都得向着您不是。”</P>
李景隆打着哈哈,手指着李大,“我今日不进,让他进。他进去,给太子爷送点东西,我爹吩咐的。”</P>
从钱袋子里,随意的掏出些碎银子,一股脑的塞给太监,“老子公事在身,耽误了事情,曹国公砍你的脑袋!”</P>
“去去去,老子有要紧事在身上,没空与你瞎掰扯。”李大厌烦的摆摆手,继续往里头走。</P>
“往东去了,那儿好像是三殿下的院子。他一个曹国公府的看门的,怎么和三殿下又扯上了关系。”</P>
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朱允炆身上。可偏偏,朱允炆有那么一丝不争气,朱元璋又有那么一丝不喜朱允炆。</P>
吕氏来了精神,从榻子上坐起来,目光有些警惕,“让他进来吧,除了你,这个屋子里,不准留任何人。”</P>
太监微微一笑,“敢问太子嫔,既然是亲戚之间的往来,又为何让一个家奴去,而不是曹国公亲自来呢。”</P>
吕氏的头,微微向上仰,脸色也渐渐的变红,“这几日,曹国公家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P>
太监大喜,连磕三个头,“奴婢谢太子嫔。太子嫔您吩咐,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P>
一个太监,即便是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去说皇孙的不是。更何况,这是朱元璋最喜欢的朱允熥。</P>
待太监离去,宫女有些担心,“太子嫔,恐怕他去了,会把您给供出来。到那时,万一陛下怪罪下来...”</P>
“姚广孝什么时候到的。”看完了李景隆的信,朱允熥点起蜡烛,把信纸放在火上去烧。</P>
在宫里的主子出入时,他们还得跪着送迎。连他们长什么样子,主子都不知道。</P>
“你来这儿,为了啥事。告状的吧,说说看,咱哪个儿子,又惹祸了。说出来,咱给你做主。”</P>
朱元璋透过缝隙,能看到一点点的身影。那个人,趴在地上,好像一条死狗,“这哪是过来告状的。”</P>
大狗斜目看一眼太监,“禀皇爷,这个太监说,三爷近僧侣。还把僧人,私藏在曹国公府中。”</P>
话音刚落,景仁宫四殿两院,大门齐开。里面所有的宫女太监,纷纷出来,跪在地上。</P>
后头,吕氏、高氏也跟着行万福礼。之后,两个孙子,朱允炆、朱允熥行礼,“孙儿见过皇爷爷。”</P>
“刚刚,有个人,跑到咱那儿去告状。毛镶看见,这人是从这儿出去的。咱过来问问,是你们谁的下人。”</P>
毛镶在这儿,她的所有小动作,都逃不过毛镶的眼睛。尤其是无处安放的双脚,还有不停躲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