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沉着气,让开身位,“请。”</P>
至堂屋时,毛镶向里头看了一眼,瞧见桌子上的饭菜,不禁戏谑笑道,“詹大人竟然如此清贫,若于君前,也是如此,那詹大人,您就是绝世好官了。”</P>
好话入耳,逆言顺心。</P>
一路惴惴不安,到了永安宫。只不久前,詹徽刚打这儿出来。</P>
“殿下,詹徽到了。”</P>
毛镶在门口叫了一声,等着里头的回应。片刻,朱允熥冲门外说道,“让詹徽进来,毛镶你先回吧。”</P>
詹徽小步先进永安宫,瞅着朱允熥坐在最前头,抄书写字。</P>
“臣,参见吴王。”</P>
那边,没有动静。朱允熥依旧是皱着眉,在纸上写写画画。直到一炷香燃尽,朱允熥才放下狼毫笔。</P>
近一年的吏部尚书,年岁不大,詹徽却已是老气横秋。少了几分当年的聪敏,多了几分为官者的圆滑。就是这份圆滑,让朱允熥十分的不喜欢。</P>
“听说,你去驿馆,寻了齐德与黄湜。孤问你,谁让你去的。”</P>
詹徽心底一沉,果然是这事。</P>
要说私心,也并非没有。他此去,有着为黄湜与齐德引路的意思。以此,来为自己,寻上几个能说上话的人。</P>
却也并非,尽是私心。</P>
吴王身边少人,尤其是少文官。</P>
空了十八年的科举,无疑是要对这一朝的人来一个清换。其中选出佼佼者,入吴王府。那文官之中,便不似如今,“死气沉沉”。</P>
“这是皇爷的意思。”詹徽并没有否认。</P>
朱允熥冷笑道,“皇爷爷让你去看看金科的考生,从中挑出几个来。是让你明着来,还是让你暗着来。”</P>
语气愈发的不好,“詹徽,你胆子可真是不小。明着领旨,却是阳奉阴违。胡乱揣摩皇爷爷与孤的心思,他胡惟庸可死了还没几年呢。怎么,你詹徽就已经先忘了,胡惟庸是为何进了诏狱的了?”</P>
“你心里头咋想的,打着孤的名义,在外头为你自个儿拉帮结派。你詹徽,究竟有几颗脑袋,够皇爷爷砍的!”</P>
那边,詹徽低着头,耳中全是朱允熥骂他的声音。</P>
朱允熥突然停住,“詹徽,你晓不晓得,你是咋死的。”</P>
詹徽一愣,心中莫名的惧怕起来,“殿下,臣知罪了。臣开始,也只是想为殿下您分忧...”</P>
“说的好听!”朱允熥厉声打断,“你和蓝玉,平日里在一起呆久了。果然是近墨者黑,他在武人中拉帮结派,你在文官中结党营私。传出去,天下人耻笑。众人都会说,这就是孤的近臣!”</P>
“自以为是,收起你那点小聪明!你以为,只要顺着皇爷爷的意思,你就高枕无忧了是吧。孤告诉你,你即便是摘的干净。皇爷爷若想杀人,你与蓝玉第一个逃不掉!”</P>
蓝玉案,朱允熥仍然历历在目。</P>
于外,这是别人对蓝玉的弹劾。于内,蓝玉自个儿留下太多的把柄。二者,正好撞上朱允炆为皇太孙,朱元璋为太孙铺路。</P>
詹徽变得惶恐,“殿下,臣知罪。”</P>
“猜的太多,就变得肆无忌惮。真的变成了弄权之人,皇爷爷也断留不得你。别有小聪明,这只能是害了你。”</P>
现在,朱允熥最怕的就是,朱元璋认为自己是镇不住蓝玉、詹徽的。</P>
如果,朱标再是走的早。那实际上是留给朱标的蓝玉,还能不能跟着自己走到第三代。</P>
“告诉给礼部,黄湜、齐德两人,中或者不中,全有皇爷爷定夺。别的人,胆敢从中做手脚,诛九族。打定了主意做孤臣的,半路跳走,那便只有掉脑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