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久,然后低下头。
“你的身手不错,但要真的硬拼,你就能护住他么?”他拎了拎手里的水壶,“对于一个晕过去的人,这壶热水没多厉害。可,要是一不小心在混乱里被谁捅了一刀,那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对于一个晕过去的人。
宁鹿视线落在南屿身上。
“要,想,好。”刀疤脸抬眼盯着宁鹿,一字一顿。
宁鹿缓缓眨了眨眼睛。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每一幕都会定格在某个细节上:上楼的时候,他说要走前面;进屋以后他正常音量的说话声,按灯的动作;跳下窗子时玻璃晃动的声音;重新出现时,手里拿着的麻,醉枪。
“如果是我,我会杀掉那些想要好好活着的人。”
“因为这样所有人都会死。”
“对恶的宽容,会让你成为恶的一部分。终有一天,你将成为曾经和你并肩的伙伴要铲除的一部分。”
宁鹿松懈下来,紧攥着的拳头也慢慢放开。
刀疤脸笑了一下,很有感触:“有时候为了他少挨一枪,就要先给他一刀……这是比替他挡刀更高级的爱。”
宁鹿安静地看着南屿,像是和其他人隔绝了一样。
刀疤脸对站在一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人会意,走过来把南屿拽起来。
刀疤脸在南屿身上梭巡了一圈,最后,挑开他脖颈侧面的领子。
“水已经没那么烫了。”他好像在安慰宁鹿。
水壶提高,倾泻,随着滚滚的热气,水柱坠下。
宁鹿面无表情地看着。
刀疤脸把整整一壶水倒完,把水壶丢在一边,空荡荡的金属壳子在水泥地上弹跳,发出的声音也空荡荡的。
“嗯!”刀疤脸蹲下身,掐着南屿的下颌晃了晃,“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真的。”他手肘架在膝盖上,从下往上看扶着南屿的人,像是跟他讨论,“应该没有人能挨一壶开水毫无反应吧?”
那个人好像从来没和刀疤脸这样的人说过话,有点慌:“啊!对对对!如果有意识的话,怎么可能像死人一样,动都不动的?肯定是晕了……我们的麻药很好用的!他得睡到明天!”那人好像想到什么好玩的,“等他醒过来就有好受的了,看看这烫的,皮都……”
刀疤脸竖起手指,责怪地抿了他一眼:“嘘!不要让别人心疼。”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宁鹿,然后恍然笑起来:“好好好,秦哥就是比我知道怜香惜玉。”
刀疤脸站起来,听那人拍的马屁,抬手给了他一下:“怜你妈了个逼!我是随便对别人的女人怜香惜玉的人么?”他看向小亨,“我是担心小亨。”
小亨受宠若惊地抬起眉:“秦哥!”
刀疤脸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别急,来日放长,这个小兄弟还得多陪我们一阵,会给你好好欣赏的功夫。”
小亨意会,又露出猥琐的笑脸。
他们的对面,宁鹿就像一尊雕塑,任他们说说笑笑,只站在原地,也没有走过去看南屿的伤势。
楼下响起了鸣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