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噩梦了。”
宁鹿揉着额头,从桌子上爬起来,一道黑影如同潮水,缓缓从她身上退去。
她的目光跟着他从蹲到站的动作变化抬高:“你怎么知道我做的是噩梦了?”
南屿侧身倒水,听见她的问题,微微侧头看向她。
人类的认知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已经锻炼好玩转连线游戏的能力,看见太阳想到炎热,看到月亮想到浪漫。
她看见他的眼睛,想到的是一片湖水。
沁心冰凉。
缓缓漫上来,密不透风地把人包裹进去。
他抽回视线,继续看着水流:“你叫我的名字了。”
他把倒好的温水推给她,宁鹿蒙着眼睛,略微疲惫地笑了一下:“叫你名字就是做噩梦啊?南教授,您觉得自己很吓人么?”
吓人?南屿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他听过很多人这样形容他,但他对“吓人”“可怕”这种词一向没什么概念,他从来没体验过被“吓了一跳”的感觉,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评价自己是否吓人。
抬起眼,不着痕迹地换了一种回答方式:“你叫我的语气让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宁鹿把手放下来,也学他面无表情:“南教授,请相信我的应急能力,如果您真的快不行了,我会第一时间打119,然后安安静静地给您做CPR的,绝对没有时间和精力大喊大叫。”
南屿眨了一下眼睛,阖上上的眼睫再掀起来的时候沾了一丝笑意:“嗯,我相信。”
宁鹿伸手去拿水杯,相信她就对了,她以前参加过训练,CPR做得贼溜。
没想到那厮大喘气的毛病又发作了。
“你刚才的确没有大喊大叫。”南屿低下头,声音轻如妖魅叹的一口气,“是在梦里给我做CPR呢么?”
那口水在她嗓子眼翻腾了一下,差点从鼻子窜出来,宁鹿勉力压下去,好好地把它们送进肚子里才慢吞吞地反问:“南教授,您这是在撩我么?”
谁都知道CPR的重中之重就是人工呼吸那一环,他问她是不是在梦里给他做CPR,那和问她有没有“欺负”梦里的他一个效果。
黑漆漆的房间,孤男寡女提及这样暧,昧的话题,不是撩是什么?
南屿听闻她的假设,稍微歪了一下脑袋。
这个动作让宁鹿想起小时候在院子里看到的野猫,也是瞪着两只大眼睛,高冷地审视着与自己高端上档次的行为模式完全不同的两脚生物,喵都不喵一声,就用眼神把自以为用一个罐头就可以和它做朋友的愚蠢人类“侮辱”得体无完肤。
宁鹿嘁了一声,低下头喝水,不搭理把她当成愚蠢人类的南猫神了。
“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她说他撩她,他说她礼尚往来?
宁鹿差不点用鼻子吸了一口水,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提问:“我什么时候撩你了?”问完,她就有一种不太对头的预感,微微眯起眼,“不会是说我叫你名字……南教授,您会不会太敏感了,只是一个名字,这怎么能算是撩呢?我……”
南屿脸部肌肉没一块挪窝的,可就是一个眼神显露出来的那一丝丝轻挑,便让人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