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时、关了铺子的黄七嫂坐立不安的等在自家脚店的后门旁边,自己丈夫跟那个孟老二头领的朋友去了镇外码头,也不知道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镇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一些古怪、平日里几个熟客似乎都在躲着自家的脚店,几个乞儿泼皮探头探脑的远远盯着自己的大门……黄七嫂有些心慌,咬了咬牙还是在厨下柜子底下摸出两把短刀捏在手里、然后掩了后门等在门边的角落里。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自家的后门被啪啪的拍响……“哪个?”黄七嫂拎起短刀闪到门旁有些颤抖的问道。
“是俺!快开门……”
自家男人黄老七的声音一传来、黄七嫂就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一下就落了下来。急忙拉开门栓将自家男人放了进来……
只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差点将黄七嫂给熏得吐出来……黄七嫂拿过油灯一照,骇的差点惊叫出来!自己丈夫黄老七、衣服裤儿鞋子和手臂上……淋淋漓漓的居然全都是浓稠的污血和泥巴脏污!又见跟在后面进来的杨离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俺的天老爷……老七!你们这是……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人了?可受了伤?”妇人急忙扑上来、拉过自家男人就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查看起来。眼睛里的担忧几乎都要化作实质喷出来一般!
黄老七的一张脸还是煞白煞白的、回头对杨离躬身施了一礼:“小……小哥儿!俺让浑家去给俺收拾一下、这身衣服也得烧掉……少待、俺再让婆娘去张罗一下酒饭、压压……给俺压压惊吧!”
杨离走到庭堂里、随便寻了个桌子坐下,无所谓的点点头。
黄七嫂狐疑的扶着自己的男人去了后房,没一会儿,几声惊呼在后房里低低地传出……黄七嫂走出后房、端着木盆去井边打水,远远地……隔着屋门看着那个安然坐在桌子旁喝着酒的年轻人,黄七嫂咋舌感慨了一下、急忙打好水回屋去给黄老七洗刷去了。
将换下来的沾满血迹的衣物扔进灶台的火里、黄老七似乎还未从惊骇中缓过来,跟浑家两个端了几碟子菜色和牛肉、加上两坛好酒给杨离送了过来。
杨离接过酒盏、看了看旁边有些局促的黄老七两口子,展颜一笑:“这是做啥子?黄七哥、黄七嫂!不就是诛杀了几个该死的狗军士和泼皮无赖嘛?怎么……还怕俺是个杀人狂魔不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某等行侠之人应做之事!某还是要感谢七哥七嫂、仗义援手的……快请坐!”
黄老七两口子舒了口气、黄老七慢慢的在凳子上挨了半个屁股,不过黄七嫂倒是是真豪爽的女子、大剌剌的坐下笑道:“小哥儿可是真英雄!实不相瞒、孟老二顾忌官府发怒不敢进镇子,就指望俺们两口子在这里做个眼目,俺见那几个泼皮和姓张的祸害那些娃娃太过惨烈、几次三番想去宰了他!可俺们两口子武艺不精、去了也是白白送死,那厮也估计孟老二的面子没有对俺们下手……今日小哥儿仗义出手铲除了这几个祸害,俺两口子敬你一碗!”
说着、这妇人居然神采飞扬的举起酒碗咕咚咚的先干为敬喝下一大碗杂粮烧酒!看得对面的杨离很是惊奇……然后自也要喝下一碗以示回应!
黄老七陪了一碗、心下倒是还有些发抖……这婆娘那是没有亲眼见到那几具凄惨无比的尸体!要不然……唉、不过这婆娘素来胆子大,怕不是还喜欢见到对头都是怎么死的才好……
杨离放下酒碗、开口说道:“成都府西、绿林道上的头领难道就是孟老二孟头领吗?”
黄老七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蜀中东北地界的头领是推举出来的,花名唤做【按着天】!道上的都称呼一声周爷爷……占着成都府路、梓州路和利州路三路交界的八岭山还要几条要紧的水道,乘风虎王小波就是曾经和按着天周老大有过交情、据说按着天周老大的一个女儿对他有点那个意思!”
杨离点点头:“原来如此……孟老二倒是没有和某说起这些,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二位……镇子上的几个泼皮贼子已经打发了、二位有没有想过接了这些势力把这镇子捏在手里?”
黄老七低头在思考、黄七嫂倒是在自己男人肩膀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骂道:“还想个啥子?小哥儿给咱们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就收了剩下的泼皮占个大头又能怎地?没出息的德行……”
杨离看了看面前这个风韵犹存泼辣爽利的妇人、微笑道:“只是有一事要拜托七哥七嫂了……”
“只管说!只要俺们两口子能办到的、绝不推辞!”反应过来的黄老七鼓着眼睛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