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言点点头、轻声说道:“城里那两个终南山来的道士可走了?”
崔静沉声答道:“两个道士带着那个影子一样的师弟今日又去求见钱知州了、只不过他们依旧只能失望而归,钱知州压根就不可能和他们说些什么、谈天论道倒是可以……此外没有任何异常,不过咱们去南疆的商队提前回来一个信使、荆湖北路的辰州冯家……被通判带着安抚使麾下的军兵给困在了城里!冯家庄子听闻遭了贼人……似乎是秦凤路那边过来的人下的手!冯家……就如父亲所说,自取灭亡了。”
“哦!为父刚进门的时候、为何不来禀报?”
崔静拱手说道:“父亲喜清净、鞍马劳顿几百里,儿未奉召唤……想等父亲歇息一下再来禀告!”
“嗯!”崔正言面无表情、似乎并不以为意,开口向门外说道:“来人!将崔六羊唤来……”
“是!主人。”门外一个面容黢黑身材雄壮的护卫立刻躬身施礼转身离去,此时恭恭敬敬站在榻前的崔静已经觉察出一丝丝寒意了……
崔正言也不搭理这个儿子、只是面无表情的翻看着手里的账册,不一会儿……那个刚才还在隔院迎接崔正言的管家崔六羊急匆匆的奔了过来、躬身施了一礼站在了家主郎君的榻前,轻声问道:“郎君!小的奉命来见,不知郎君有何吩咐?”
崔正言头也不抬的看着账册、开口问道:“某进院的时候、为何没有禀告辰州冯家的事情?”
崔六羊闻言、鬓角立刻就有些湿润见汗……急忙躬身答道:“郎君太过劳顿、小的想让郎君歇息片刻,小郎君知晓此事,郎君召见也定会详细禀告的!”
“你是说、你觉得?这宅子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想了?某这家主不知道的消息、某的儿子知道……你这下人知道?这都是你想的?”
“郎君息怒啊!”管家崔六羊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连连叩首……“郎君!是老奴孟浪了!老奴失了分寸、但老奴自是出于一片忠心啊!郎君万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老奴求郎君责罚!”
作为崔氏的家主、崔正言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暗中消息渠道?就是因为得到了冯家被官府和西北边军甚至还有道门之人联手在一夜之间灭掉的信息、自己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可这个儿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禀告、这个心腹管家崔六羊也敢轻飘飘的敷衍老夫!这是看自己老了?可欺了?
崔正言头都没有抬起、开口说道:“你可能确实是老了……担不起事了也看不清路了!那就走吧……来人!将他处置了!”
“啊!郎君啊!老奴可是跟了您三十年了、郎君开恩啊!郎君……”崔六羊吓得几乎要尿了裤子,扑过来就想来抓崔正言的衣角,冷不防旁边站立着的崔静居然上前一脚狠狠地踢在了崔六羊的肋下!
“嘭”的一下、这一脚明显是习武之人才能踢出的力道,只一脚就把这六十来岁的老管家踢得一个翻滚!噗的一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老管家崔六羊战抖着勉强抬起头来、哆哆嗦嗦的指着面前这个昨日还在巴结拉拢自己的二少爷,要不是二少爷蛊惑……自己怎么会一点点的开始投靠于他?自己怎么会开始将得来的消息秘闻先偷偷透漏与他?
崔正言冷哼一声、抬起了冰冷的双眸,对护卫在自己身前的二儿子冷声说道:“拉出去处置掉!你亲手来做、然后回来跪在后室等着……”
崔静抖了一下回身跪倒在地、低声说道:“儿领命!”
两个护卫拎着还在吐血的崔六羊一声不吭的跟在崔静的身后、一路向着侧院而去,一路上远远地看到这一幕的下人家人全部退避三舍不敢露头。
扑通一下、面如金纸的崔六羊被扔在一个小院的地上,崔六羊缓过一口气来、嘶哑着嗓子对面前神色冰冷的崔静哀声说道:“小郎君!您不能见死不救啊!老奴这些日子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您不能寒了老奴的心啊!”
崔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父亲因为不满而敲打自己的手段而羞恼!这下子……自己又要很久都不能再拉拢自己的班底了,连管家崔六羊都被弄死了、谁还敢再投在自己这个儿子的门下?
崔静一伸手、旁边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卫稳稳地递过来一柄短刃匕首,崔静伸手接了过来、冷冷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一般看着瑟瑟发抖的崔六羊,开口说道:“安心上路吧!来世记得要好好的忠于自己的主人、少一些投机取巧的心思!”
“不要啊!小郎君你……呃、啊!”
崔静咬了咬牙、十几个呼吸……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崔六羊那对绝望怨恨不甘的眸子迅速地黯淡下来,然后在崔六羊的心口处猛地将匕首抽出!
“嗤”的一声轻响、鲜血喷出,染红了崔静的手臂和胸前的衣物,有几滴鲜血都已经溅射到了崔静的脸上……崔静擦都没擦、随手将匕首扔到了护卫的手上,就这么带着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迹离开小院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他要换了衣物去父亲的堂下跪着!他要一路走过去让崔氏府里的所有人看到、悄悄投靠自己为自己谋划的崔六羊就这么凄惨的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家主还在、有小心思的,就是在找死!
这就是崔氏家主的意志!威慑!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