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师弟慎言!”黑须道人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这几年师父为了蜀中百姓遭逢苦难盘剥几次进言,已经恶了赵宋官家和不少权贵重臣、这种话,以后要谨慎一些……”
明心道人叹了口气、皱眉说道:“世人皆言、乱世和尚关门避祸道士下山救人,现在这中原倒是太平了、和尚们又开始打开山门广纳香火钱了,我等修道之人本该归隐山林修行大道……怎么在这太平年月里我等还要为这黎民黔首奔波不休呢?”
明镜也是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剃度僧尼十七万……呵呵,这是向我等道门子弟示威呢!怕是怨恨某等道家子弟没有助他兄长颠覆南朝、怨恨师尊他老人家没有为他登基为帝鼓噪造势……拉拢权贵示好儒生、收拢军权集四方精悍士卒猬集在东京汴梁四周,他在心虚呢……所以这几年道门的日子愈发要谨慎一些了!”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南疆还有巴蜀之地的汉家子民被如此糟蹋!当牲口一般被贩卖到异族手里!这哪是甚么弱边息民?这是割肉饲敌的取死之道啊?巴蜀之地本就被战乱所苦、朝廷明面上巧取豪夺,背地里再纵容这些豪族掳掠贩卖百姓!如果百姓造反了怎么办?边地糜烂、异族寇边怎么办?指望千里之外的禁军吗?”
年轻一些的明心道士愤愤然的低声说道、让一旁的明镜道人赶紧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低声说道:“慎言!那钱知州就算不愿意对我等道门子弟无礼,那崔氏却不一定了!此次算是我等最后一次与那钱知州分说利害、他若是不听,我等就只能回转师门请师父定夺了。小心崔氏的耳目、防着他们借机构陷或者下毒手……”
两个道人低声感慨了一番、就见另一个同行的师弟明性道人突然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出现了!
明性道士二十来岁的样子、一身黑色的道袍负手而立,背后背着一把样式古朴的松纹古剑!本来应该暗暗跟随二位师兄暗中保护的明性突然面容冰冷的现身、让明心和明镜两位道人立刻警觉起来……
一个三十许的读书人、一个一脸苦涩的高大汉子,带着一个小厮牵着三匹西北好马慢慢的沿着巷子向着茶摊走了过来。
那个抄着手一脸苦涩的高大汉子抬起眼皮看了看现身在树下冷冰冰看着自己的年轻道人、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继续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得对面那年轻道人眼底、闪过一丝冷冰冰的意味……
明镜明心二位道人不动声色、看着牵着马的几个人慢慢的走过来,那名为首的中年人握着折扇拱手一礼:“不才崔诚、给二位道长见礼了!”
出家人不做无礼状、二位道长也是起身稽首,明镜道长开口问道:“福生无量天尊……崔善信可有事?”
自称崔诚的男子拱手说道:“家主不在族内、崔家小郎君听闻陈真人的高徒云游到了这边远的利州城,心里欢喜!崔家虽然身处西陲、但却一向乐善好道,本来想延请二位道长到家中讲经论道好好招待一番、却听闻二位道长因故要回转终南山已经向钱知州辞行了,心下遗憾……便差遣在下向二位道长敬献些许盘缠路费还有三匹西北的好马!聊表敬意……还望道长莫要推辞!”
“你……”明心道人闻言、心里一紧,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明镜道人拉住,明镜道长微笑着对面前这名一脸致诚之意的中年人崔诚说道:“贫道代师弟谢过崔小郎君了,不过出家人云游四海从不借助脚力、靠的只是一颗道心一双腿脚!至于银钱更是身外之物、万般富贵荣华皆是虚妄,否则贫道的师尊也不会视那汴梁城中的名利富贵如粪土一般……崔小郎君的心意贫道心领了!如是崔氏真的由此善念、莫不如将这些银钱财务布施给那些流离失所的贫苦百姓吧!也算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份福泽……”
一个豪族子弟、一个道家子弟,一番对话可谓是机锋百藏、暗中满满的刀光剑影!
三匹马、说明崔家清清楚楚的知道还有一名身手高超的道门弟子隐身在明镜明心二人身后!二位道长刚一离开知州衙门、崔家就如影随形的得到消息前来,是在示威此地的知州已经与他们是同气连枝一条裤子了!所谓送行、明里暗里全都是驱逐威胁之意……
明镜倒也还算是稳健、没有示弱也没有失了分寸,只是祭出了连朝廷官家都要给三分薄面的道门活神仙陈抟老祖!就隐隐接下豪族崔氏的示威之意……
对面的崔诚也是淡淡的一笑、拍了拍旁边马匹身上载着的一只褡裢,开口说道:“那倒是可惜了、某家小郎君可是打开库房装了整整五百两白银和明珠二十颗……足够二位道长给陈真人好好修葺一座道观了!”
旁边探头探脑的茶摊主人闻听那几匹马身上居然驮着这许多财物、惊得咋舌不已!不过依旧一头躲到摊子后面不敢露头,崔家人……还是少见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