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素英坐在桌前、看着杨离说道:“杨兄、可否透漏一二,与那燕知堂有何仇怨?”
杨离面不改色道:“师门、不共戴天之仇!”
段素英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是与那赵官家的仇!杨兄该坐视那苦节门与交趾人作乱、看这大宋的广南西路糜烂赵官家焦头烂额才是?”
杨离喝了一口杯里的茶汤、轻声说道:“段王子也是一国贵胄、这等事,赵官家倒是会焦头烂额、只是糜烂的……就只是无辜百姓了!”
一旁的空虚老道闻言轻轻咧了咧嘴角、无声的笑了。
这时、段素英带来的那名下属头目悄悄走了过来,弯腰施礼道:“少国主、信使已经上路,估计三日内就会见到羊苴咩城里的宋朝采办使。少国主、属下觉得是不是再派人去求见广南东路的大宋帅司?提醒一下安抚使和马步军都总管?用以证明我大理无意挑起纷争!”
段素英仰头想了想、缓缓说道:“交趾人此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想明白这一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外事无轻动……交趾的目的到底是大宋还是我大理?”
杨离抬起头轻声说道:“真真假假……也许交趾人也没有想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反正交趾使节死在了大宋的广南东路、无论是谁杀死的,他们都有理由向任何一方讨要赔偿和好处!”
段素英眉目间闪过一丝惊讶、随机说道:“不过某还是觉得交趾人针对大宋的目的要多一些!”
“为何?”
“因为大宋要对北方用兵了!”
杨离闻言呆滞了一下:“又要用兵了?用兵用兵……征战的将士消耗的粮草手里的刀兵累死的战马……哪个不是百姓所出?这么说交趾人是吃定了大宋不敢在南疆再起征战所以有恃无恐了?”
段素英轻轻笑了笑:“我大理虽然厌战、但也国事稳固,交趾穷兵黩武更是对大宋虎视眈眈……此间事,虽然棘手、但我大理和交趾心中恐怕都很稳当。无他……只要大宋不表态加入另一方阵营,交趾和大理就不会有倾国之战!”
杨离苦笑了一下:“穷兵黩武……这大宋难道就不是了?要是大宋固守边疆安抚黎民、你们两国又岂会肆无忌惮的在大宋境内厮杀?”
“大胆!安敢口出不逊?”一旁的侍卫头目低声喝道。
“哎、八通虎,不必如此!杨兄和空虚道长对古度清有援手之义,与某更是相见有缘,不可无礼!”
“是!少国主……”
一旁的老道看着房顶捏着老鼠须缓缓说道:“杨家小子、你也觉得赵官家一再向北方用兵乃是穷兵黩武吗?”
“难道不是吗?”
“小子!你可到过北方?”
“没有!”杨离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石敬瑭?”
“儿皇帝吗?某在疏远苦读数载、岂会不知?”
“燕云十六州啊!中原的皇帝们哪个不是做梦都想收复那北方的屏藩?”
杨离轻轻摇了摇头:“道长、我汉家儿郎难道就只能依靠那一条山脉来抵挡北人吗?冠军侯勒石燕然靠的可是关隘大山?汉唐威压四方靠的可是什么燕云屏藩?”
空虚老道轻轻叹息一声:“世间事、大体当在一个平衡之道!你这少年时节、慕少艾壮心烈乃是正常,可你也要看到汉武将文景之治的积累挥霍一空!大唐武功赫赫……可武人秉国治理边疆最后却演变成了一个个割据边镇,最后将大唐活活吞噬!
世界之道、当在阴阳调和奇正相辅,文武平衡才是长久之道……”
一旁的段素英仔细听着老道的一篇大论、眼睛里不由得闪烁着光芒!大理国崇佛、皇家都以出家为荣,可以看出段氏治国的心态是比较温和保守的。再加上受中原文化的浸染熏陶、自是比较欣赏老道的这篇言论。
杨离撇了撇嘴角:“那依道长之见、这赵官家北伐,到底是正还是邪?”
“中原板荡久矣、生民离乱,只盼休养生息……这帝王,有些急于求成了!人间帝王……生而为人已然登峰造极,在意的、恐怕就是长久之道和身后之名!大宋若是文武并重继续三代之力,然后效法汉武之举当可一战功成!现在……难啊!”
“看来道长也觉得赵官家此举乃是贪妄!”
老道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再为多言。
一旁的段素英起身拱手说道:“二位!某在此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不要再提了、贫道一介方外之人!只想云游天下救治世人,段王子若是心存善念就尽量避免在这三国乱地擅起兵戈、那样只能成全了那些野心勃勃之辈苦了无辜的三国黎民黔首!此间事这位杨小哥倒是牵扯颇深、你若是有心求助,就与他说罢……”
空虚老道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站起身、向着里间走去,大概是去寻小道青莲去了。那女娃娃蹲在密道里面还不知被吓成什么样子了……
段素英略带狐疑的看了看坐在那里喝茶的杨离、心里总觉得这老道士对这个年轻人的态度有一点奇怪,就像是隐隐的告诫劝说一样……
段素英拱了拱手:“杨兄、不知段某可否聘请杨兄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