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客为首的汉子走上前来、看了看被竹杖钉死在地上的三名官差,用脚尖将其中一人翻了过来、弯下腰掏出了那枚腰牌看了看:“呸!不入流的奴才、还以为来的会是大鱼!看来还是那些内堂的余孽、应该是那谢阉狗自作主张想抓那孩子去燕知堂那里邀功请赏!”
队伍最后那名汉子摘下斗笠撇了撇嘴:“木郎君!那咱是不是可以收网把这些卖主求荣的杂鱼都斩杀掉算了?”
木郎君冷冷一笑:“还以为宋郎中守了数载真个能引得那秃驴出来、结果还是……看来传闻是真的,赵宋老官家一死、新官家就对那秃驴下了手!真个是报应不爽、只可惜没能死在咱爷们的手里!收网、把进来的这些背主奸贼全数斩杀!”
“遵命!遵命!……”
浓烟滚滚的小院内、一个黑衣人在后院处踹开院墙如灵猫一般钻了进来,看了看已经被烟火呛倒在地的一家三口、拉开没有了气息的杨四郎夫妇二人,一把拎起奄奄一息的离哥儿后、迅速地消失在院墙后面。
院子前面的村人犹自在奔走救火、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踉踉跄跄的从隔壁王家那坍塌的院墙处拖着一个少年爬了出来,晕倒前嘴里还在呢喃:“救救阿娘!救救阿娘和大姐儿、她们俩拿湿衣服把我和弟弟推了出来!咱家阿娘和姐姐还困在屋子里……救救……救……”
宋郎中独自一人站在离开山谷的必经之路上、静静地看着六名神色慌张的黑衣人,四周的竹林大树下面、隐隐约约有十数名行脚客和赭衣人已经将这些人团团包围!
其中一个黑衣人手里正提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离哥儿!见状把心一横将短刀架在了离哥儿的颈项之上、嘶声吼道:“宋郎中!宋大人……俺们只是想跟着谢公谋一个前程!您大人大量放过咱们如何?咱们这就放了这娃娃、以后归隐山林再不出来行走了!宋大人……”
宋郎中看了看黑衣人身后抱着双臂冷笑的那名行脚客、行脚客木郎君撇嘴笑了笑:“宋郎中看来失算了!来的都是以前内堂逃出来的余孽,没有那秃驴的踪迹和线索。这个娃娃,看来没得甚么重视!宋郎中的人情俺已经还完了、了结了这些贼厮,咱家就和你两不相欠!”
宋郎中似乎苍老了十几岁一般、抬眼看了看几个战战兢兢的黑衣人,低声说道:“看在同乡血脉的份上,放下孩子、滚吧!”
几名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咬着牙将昏死过去的离哥儿放在了地上,弯腰拱手后自宋郎中两侧飞速的向山外奔去!
“呼呼呼……”密集的尖锐竹杖自四面八方飞射而来!几名黑衣人嚎叫一声拼命地击打躲闪、却还是被射成了蜘蛛一般死在当场!身后的宋郎中垂着头、一言不发,木郎君走过来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宋郎中、带着娃娃走吧!火场里那娃娃的替身已经安置完毕了,以后这娃娃就可以隐姓埋名跟着你好好活下去了,趁着山外燕知堂的鹰爪还没进来、快走吧!”
宋郎中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杨四郎和玉娘都是忠义之士、可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这些内堂余孽所害,我……”
木郎君叹了口气:“自打他们被谢阉狗盯上、就救不得了!这几年阉狗没动他们、只是在待价而沽,而今看来他们那主子也早就管不得他们了、要不然四年前就已经取了杨四郎他们的性命!内堂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宋郎中,走吧!”
“唉……”
半山腰上、一个看不出年岁的男子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居然就站在那块谢公伏尸的大石头上面、饶有兴趣的看着山下的村庄。男子也是白面无须、一双眼睛隐隐泛起一丝幽绿的颜色,带着三分诡异。
男子手里拎着毒死了谢公的那只酒葫芦,送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嗤笑了一下:“断肠散……到还真是就地取材!可怜这谢洪介偷偷瞒下这娃娃的行踪、为此沾沾自喜了好几年、却被你这救人的郎中给毒死了!哈哈哈哈……筝儿、你可看明白了今天的事情?”
男子身后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此时正悄悄打量地上那死不瞑目的阉宦谢公!闻言立刻低声答道:“门主大人、奴看不懂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南朝内堂之人前来抓人、却被那个郎中反过来算计,不过似乎他们又在等另一个人出现、那个人却没来……”
男子叹了口气:“唉……谁说不是呢!那个人他怎么就没来呢?那个痴情种子……既然答应了那南朝国后最后一个请求就是除掉这个孩子,他怎么就没来呢?真是无趣……坏了人家江山、连人家最后的心愿都没满足!恁的痴情种子?哼……”说罢、手一挥,那只青色的酒葫芦刷的一下飞向山下!
瞬间!山上草木之间,一道道青衣身影拖着长刀如上百道利箭一般越过男子身侧、扑向山谷中的宋郎中和木郎君一行人!被小女孩称为门主的男人冷冷说道:“没意思、还以为能有点看头。将这郎中还有那木家人全部留下吧!”
男子转身向后走去、小女孩赶紧低头相随,男子低声说道:“此去、你好好的给咱到书院里潜伏下来,他们的人、书、剑、图谋、过往,所有的一切都给咱好好的记下来!自会有人去找你联络……做得好,你那姊妹家人自会平平安安得享安乐……”
小村庄里面依旧乱作一团,而山林里野道旁、一场血腥的杀戮正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