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瀚看出来了她的疑惑,小声解释,“皇姐,那位是肖侍郎。”
肖…侍郎……肖锦风的祖父?
那倒是有意思,秦沅汐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她是没料到这一出戏的,想来是那年夜她和肖锦风说了一番,肖侍郎在答应那事的同时向自己示好呢。
“哼,公主若是因为能力便可为储,那长此以往,岂非女子政权林立。”
礼部侍郎怒喝,一双眼睛利芒四处飘动,最后看向了殿前的秦沅汐。
“试问,百年之后,我等忠心的大宁天下,究竟是为谁家之天下?”
“谁家天下?尚书大人莫要胡言,太上皇为秦家之后,陛下也是秦家之后,太庙供奉的先祖可是秦家景帝陛下!”
王御史像是听及了什么胡诌之语,连反驳都声音都尖利许多。
众臣乃至启明帝体会到礼部尚书所言的不妥,都是脸色有些沉重。
肖侍郎也适时挺身而出,“是啊,礼部尚书所言大谬,尚书若以公主之后非秦家血脉反驳女皇储的意见,岂不是以为陛下也非秦家之后?那如今大宁难不成是文家之天下?”
文,恰是启明帝的父亲辅国公的姓。
此时谈及的该是血脉问题了,当初元庆帝以女子之身登基开朝,建立了大宁。
若是其后为帝,讲究一个孝字,自然尊元庆帝为太祖,是不能以文为姓,只能以秦为皇家大姓。
秦沅汐本来还在暗恨那御史给自己招惹麻烦,这一番下来,竟是对那王御史有了些敬佩。
心中感慨,不愧是都察院的御史,这嘴上功夫倒也了得。
她随祖母姓秦也久,如今自然是更以秦为尊的。
礼部尚书意识到话里的不妥,心中着急,忙跪下请罪,“陛下,臣不是这意思,自古无女子为帝者,太上皇陛下万古大帝,开创盛世,臣无意见。”
“可臣以为若是从现在起开了公主为皇储的先河,那以后皇家太子之位的争夺将更为血腥,若是女子得胜,龙脉偏移,恐外戚得势,秦家帝王之家不再啊!”
一席话慑人肺腑,让本来还对王御史的意见颇感稀奇的启明帝脸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女子为帝会比男子更合适,这没什么疑问,但有些先河,确实是开不得。
帝王之家对皇位的争夺是血腥残酷的,每个帝王都会怕子孙遭殃。
若是说这些是趋势,那外戚当政便更是不能容忍的存在。
他自己还是尊秦姓没有意外,可谁也不知会不会有那么个皇帝性子封建,会不会改姓为父姓。
若是真的如此,那这宁朝天下,岂非拱手让与外人?
启明帝陷入了凝思。
“好了,”见殿下臣子又在争吵不休,启明帝终于是右手往座下扶手拍了拍,“众位爱卿先安静。”
“杨尚书请起,朕明白爱卿的意思。众位爱卿们说的也都有道理。”
他将目光收回,鼓励的眼神看向了不远处还在惊愕的秦沅汐,“不知云熙怎么看王御史的说辞?”
云熙是她的封号,此时商讨政务,叫闺名不妥当,启明帝干脆叫了封号。
秦沅汐哪里敢答应,拱手施礼,“父皇,儿臣自认为能力能够胜任储君之位,可是儿臣不敢与皇祖的事迹母媲美,儿臣也不认为自己能够让天下臣民信服,因此,受不得储君之位。”
语气说得是郑重,可只有她自己明白,那心中的挫败与灰心何等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