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端着润喉的温水过来时,房妈妈也撩开布帘走了进来。
“老太太,主君回来了,听说您在午睡,便想着告辞。”
“让紘儿进来吧。”
“哎。”
随后,
还没换官服的盛紘拜便走了进来。
“母亲。”
盛紘躬身拱手一礼。
老太太没有喝水,而是摆手道:“紘儿,你先坐。”
“是,母亲。”
老夫人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喉咙,将瓷碗交给伸手过来的房妈妈后,看着盛紘道:“紘儿,你这官服都没换,就来我院儿里,是朝廷有什么大事?”
盛紘接过翠微递上来的茶盏,点头看着老夫人道:“是的母亲。”
“先喝口水。”
盛紘依言喝了一口水后,放下茶盏的时候,翠微已朝厅堂外走去,只有房妈妈侍立一旁。
“母亲,今日儿子在衙门里上值,得知南边的广南西路出大事了。”
没等老夫人追问,盛紘继续道:“说是邕王王妃,不知怎么大发脾气,要惩戒一个嫁到邕王府里的侬人女子,结果一不小心给给打死了,正在和交趾作战的侬人部落听闻此消息后,便回了广西南路,如今正在和朝中军队对峙!”
老夫人蹙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儿子看奏报上说,事情已经发生半个多月了。”
“这事发半个多月,是指邕王妃打死侬人女子,还是和我朝军队对峙?”老夫人追问道。
“与我朝军队对峙!”盛紘道。
老夫人深呼吸了一下,蹙眉摇头道:“这广南西路距汴京三千余里,将这信送到京中,便要小半月,如今广南西路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本来北辽有些乱,正是我朝的大好时机!南边一乱,我朝便要分出些精力去应付!”
老夫人说完,盛紘点头:“母亲说的是!”
“那朝中准备如何处置此事?”
“母亲,朝中诸公一番商议后,觉着还是安抚为上,申饬一番邕王妃,在给侬人一些恩赏。”
“而且,广南西路有谢子爵麾下的禁军,康安伯熊家哥儿之前也招募训练了不少军卒,若是侬人不识教化,我朝也有应付的手段。”
老夫人听着盛紘的话语,缓缓点头。
“但广南西路这么一闹,想来有些生意买卖,便要受到影响了。”盛紘又道。
听到此话,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听说军中用的一些救命止血的方子,其中有一味药是南边的吧?”
“是的母亲,儿子听说侯府好像正在试着培育,看能不能在庄子上养活。”
老夫人点了点头:“但愿,不要耽误了北边的事情才好。”
学堂中的众人,
在下午时分也知道了南方发生的事情。
下学后,
离开学堂的众人还讨论了几句。
出了盛家大门后,众人便纷纷拱手告别,各自归家。
徐载靖骑着马,看着等候在路边的荣家小厮,探身同载章道:“哥,和母亲说一声,今日荣显他请客,我晚些回去。”
“好。”载章看了眼荣家小厮,点头转身离开。
随后,徐载靖便在荣家小厮的陪同下,朝着潘楼正街赶去。
深秋下午,
天气已然有些凉了,尤其是在傍晚日落之后。
当徐载靖来到潘楼正街,在沿街的木楼遮挡下,街上有些昏暗,所以沿街的正店青楼和路边的摊贩都已挂起了灯笼。
瞧着正街上的人流车马,听着路边楼中的说话喧哗和丝竹管乐的声音,潘楼正街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些。
在荣家小厮的引导下,
徐载靖一行人车马从热闹的正街上一拐,进到了巷子里。
在巷子两边建筑的遮挡下,街上热闹喧哗的声音,似乎一下就低了许多。
一户挂着‘阮’字灯笼的门前,徐载靖和青云以及云想下了马车。
第一次来这里的云想,听着不远处街上的喧哗声,回头看了几眼。
入眼便是不远处楼体高耸,挂着灯笼的潘楼和绮云楼。
“云想。”青云在旁轻声呼唤道。
“哦!”云想应了一声后,赶忙跟上。
进了院子。
“五公子,您可许久没来了。”阮妈妈同徐载靖笑着说道。
阮妈妈说话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相貌很是出彩的小女使看了徐载靖一眼后,赶忙福了一礼。
而且在看徐载靖的时候,这极好看的小女使,还顺便看了眼跟在徐载靖身后,一脸好奇的云想一眼。
徐载靖笑着点头道:“想来有三四年了。”
感觉到徐载靖的视线扫过来,阮妈妈身后的小女使很自然的低头,垂眼朝地面看去。
阮妈妈继续道:“五公子说的是,您来的时候,芳娘还在小妇人这院儿里呢。”
随后,阮妈妈伸手笑道:“您里面请。”
说话的时候,阮妈妈还扫视了云想一眼,眼中满是欣赏赞叹的神色。
徐载靖笑着点了下头,道:“二郎他可到了?”
“到了,也是刚来不久。”
阮妈妈一边引导着徐载靖朝屋内走,一边说道。
行走之间,徐载靖隐约能听到院内别的屋子里,有琵琶等乐曲声。
就着烛光看着徐载靖的视线,阮妈妈笑道:“五公子,是杨行首在教导小姑娘们琵琶。”
听到此话,
跟在徐载靖身后的青云,也朝着乐声的方向看了眼。
“唉!”
阮妈妈轻叹了口气,青云看了眼没搭话的徐载靖,适时的说道:“阮妈妈,您为何叹气。”
阮妈妈侧头看着徐载靖的眼神,笑了笑说道:“魏行首和杨行首两位进过宫里演奏之后,也是愈发的难请了!要不是有交情在,我手下的这帮丫头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青云笑了笑道:“阮妈妈您过谦了,别人这样说小人会信,您说我可不敢信。”
前面说话的时候,
云想便和阮妈妈身边的小女使一起在后面并肩走着。
长得很出彩的小女使眼中满是审视的看着身边的云想。
待云想看过来的时候,这小女使却赶忙看向一旁。
快要到荣显所在的雅间时,这小女使再次朝云想看去,和云想对视了一眼后,这小女使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
两人前面,
雅间里的荣显正笑着和徐载靖说话,
阮妈妈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便转身告辞。
离开的路上,阮妈妈看着一旁的小女使,道:“师师,方才你怎么了?怎么和徐五公子的女使对视一下后,就这么老实了?”
“之前和我说话的时候,那股势在必得的骄傲劲儿呢?”
看着抿嘴的小女使,阮妈妈继续道:“一听说之前魏行首对这位有过好感,你就忍不住要较劲,结果呢?怎么不说话了?”
被叫师师的小女使看了眼阮妈妈,道:“妈妈,你看到这位公子身边的女使了么?我方才本以为,她会用看到对手的眼神,或是审视比较的眼神看我。”
“可她眼睛里居然有欣赏的神色眼神还这么温润。”
阮妈妈一撇嘴道:“哼!那可是从小调教的姑娘,和你这种半道子出家的如何能一样!”
师徒二人说着话,朝外走去的时候,院门再次被敲响。
很快,一位穿着台面的小厮走了进来,拱手一礼后道:“阮妈妈,稍候我家侯爷也要过来。”
阮妈妈眯了眯眼,客气的说道:“这位,恕我眼拙,不知您是哪家府上的?”
“阮妈妈,小人是襄阳侯府的。”
小厮说话的时候,眼睛不受控制的看了眼阮妈妈身边的女使。
就着院子里的烛光,差点让这小厮以为看到了仙女。
“咳。”阮妈妈轻咳了一声。
小厮赶忙收回视线,又看了眼转身离去的师师姑娘的背影后,这才低下头。
“好,那我和雅间里的两位公子说一声。”阮妈妈回道。
“有劳妈妈了。”
两刻钟不到,
徐载靖和荣显看着进到雅间里的襄阳侯,赶忙起身拱手。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终于出来玩儿了!听说你小子最近喜欢上书法了?”
“来,瞧瞧本侯写的这幅字如何!”
站在一旁荣显,看了一眼说话的襄阳侯,又看了眼徐载靖,迟疑的说道:“靖哥儿,不如我也泼墨写一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