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载靖看着老夫人,说道:“姑祖母,侄孙觉得,应该自污!”
老夫人眼中有了笑意,道:“哦?如何自污?”
徐载靖迟疑片刻后,道:“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因为贪财而鼓吹出来的,我其实就是个骗子!最好是有人信了我,倾家荡产也没个结果!还在汴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别人看到没效果,那自然也就不信了。也就是在比谁的‘嗓门’大。”
老夫人欣慰的看着徐载靖,道:“是个不错的办法。但靖哥儿你自己的名声可就.”
徐载靖摇头:“姑祖母,那些都不算什么。父亲和兄长在战场上,拿命换回来的东西,总不能因为我给耽误了。”
“我寻个机会,过两日拿着令牌进宫一趟。和皇后娘娘通个气。”
老夫人表情肃然的摇着头,都:“不,靖哥儿,别过两日.”
老夫人话没说完,
“腾!”
徐载靖一脸的笑容,动作迅速而潇洒的站起身,躬身拱手道:“姑祖母,侄孙,现在就去!”
老夫人笑着颔首。
“姑祖母,侄孙告辞了。”
“去吧。”
看着徐载靖的身影消失在厅堂门口,老夫人收起笑容,一脸迷惑的看着房妈妈,道:“素琴,你说方才靖哥儿这孩子,在笑什么呢?”
房妈妈一脸茫然的摇着头,道:“老太太,我也没看明白。”
出盛家的路上,徐载靖一脸笑意的摇着头。
要是自家姑祖母郑重其事的和自己说‘现在就去!’,总会让徐载靖有些自己成了盛紘和王若弗的错觉。
傍晚,
大周皇宫,
荣妃寝殿,
荣妃蹙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贴身女官轻声道:“娘娘,您也别多想了!”
“咚!”
荣妃攥拳捶了下桌子,气愤的说道:“那窦家的,怎么说也是个国公夫人,怎么这点脑子也没有!什么事情都张大了嘴往外说!”
“就不想想,这样做,可能会给徐家哥儿惹多少麻烦么!”
说完,荣妃站起身,轻声道:“总要想法找补一下!”
这时,
“陛下驾到。”
殿外传来了大内官的声音。
荣妃惊讶的和贴身女官对视了一眼,赶忙深呼吸了几下,调整了一下表情后,朝门口走去。
“陛下,您怎么来了。”荣妃柔声问道。
皇帝摆摆手,道:“方才朕和皇后同徐家那小子说了几句话,皇后还要叮嘱那小子几句话!朕懒得多看那小子两眼,就来爱妃这里了。”
荣妃笑着点头,道:“陛下,都是臣妾娘家的亲戚.”
没等荣妃说完,皇帝又摆手道:“以后没事了!在皇后那里,那臭小子和朕讨了一张写着‘绝无此事’四个字的纸,说要装裱好挂到他家大门前呢。”
荣妃一愣,一边上手给张开双臂的皇帝解开衣服,一边笑道:“这,徐家哥儿倒是有趣。”
皇帝任由荣妃给他换着衣服,微微闭眼说道:“哼!也不知道被谁点拨过,进宫进的倒是挺快,朕还以为要等上个把月呢!”
荣妃眼睛一转,明悟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便语气纳闷的说道:“陛下,臣妾瞧着您.您不在乎?”
换好衣服的皇帝一振衣袖,朗声道:“朕在乎什么?有些枋儿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荣妃这才恍然道:“陛下圣明!徐家哥儿年少之时,在宫中就立下不世功勋!之前又奔赴白高故地和贝州!身上便是有种种神异,那也是我大周的祥瑞!”
“哼!”皇帝傲娇的抬起下巴,看着大殿的顶部道:“朕的祥瑞!”
荣妃赶忙笑道:“是是是,臣妾说错话了,是陛下和殿下的祥瑞!”
皇帝笑着颔首,道:“朕觉着今日身体很不错,爱妃,咱们就寝吧。”
日升月落,
时光飞逝,
转眼之间,
日子便到了八月下旬。
立秋已有多日,期间几场秋雨让天气冷了许多。
几十天的时间里,
之前誉满京都的徐家五郎徐载靖,这些天来,风评来了个大逆转。
潘楼附近,
阮妈妈小院儿中,
一位抱着琵琶的小姑娘,脆声说道:“据说,之前在潘楼欢聚饮宴的永昌侯梁家六郎,又在潘楼雅间中,当着不少花魁女乐的面,动手和晋阳侯陶家三郎打了一架呢。”
“啊?这是为什么呀?”一旁几位漂亮的姑娘问道。
“听说原因是陶三郎做局忽悠梁六郎,听说砸坏了不少桌椅呢!”
“之前徐家五郎名声这么好,没想到居然也会骗钱”
一旁的屋子中,
一个长得甚是漂亮的姑娘站在窗边,听着院子里的谈话声,撇了下嘴后,轻声道:“一帮蠢货!”
“师师,说什么呢?”阮妈妈的声音传来。
李师师赶忙转身,笑着福了一礼:“阮妈妈,奴没说什么?”
阮妈妈摇头,温声道:“看破不说破,假痴不癫才能走的长远!之前你不是一直在问你崇拜的魏行首在哪儿么?”
听到此话,师师姑娘抬头看来。
“如今魏行首是在柴家,过不了几年便要变为良民了.”
这天,
寅时末刻(清晨五点前)
徐载靖一如往日的早起上学,
清晨的天色,似乎比之前夏天的时候暗了些。
出了曲园街,
街道上不时能看到有早起上工的百姓。
“公子,你看。”青云用下巴指了指路边的一辆马车,马车旁除了车夫,还站着个女使。
马车背对着徐载靖他们,看不到上下人的马车车门。
徐载靖点头道:“瞧着有些眼熟。”
说着话,徐载靖继续驭马朝前走去。
“嗒嗒。”
清脆的马蹄声在街上响着。
车窗帘缓缓掀开,一个年轻的妇人探头朝外张望了一眼,看到徐载靖坐下的大黑马后,那妇人又抬眼朝着鞍鞯上的人看去。
距离拉近,看清楚人是徐载靖后,妇人笑着点头致意。
徐载靖也笑着点了下头。
很快,
徐载靖一行人超过了路边妇人的马车。
年轻妇人在昏暗的马车中,稍稍撩开了一丝缝隙。
看着徐载靖背影,年轻妇人一手扶着车厢一手护着小腹,缓缓跪在了马车中。
隔着车帘,妇人朝着徐载靖的背影真挚的磕了一个头。
新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