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不是死了吗？</P>

随即记起来，她也死了，难怪听到施窈的声音。</P>

也是怪了，施窈死了那么多年，怎么还没去投胎？</P>

她翻个身，坐起来，看看未挽发的年轻施窈，再看看忧心忡忡朝外张望的妯娌齐婉，眼神恍惚，头痛欲裂。</P>

另一股记忆输入脑子。</P>

浮光掠影一般，她渐渐白了脸。</P>

她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尚未被伤透心的年轻陶籽怡，一个如腐烂的朽木般的沧桑陶籽怡。</P>

两个都是她。</P>

这是怎么回事？</P>

她茫然地伸出手，摸摸施窈，施窈是热的，鲜活的，又摸摸身下铺了软垫的座椅。</P>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在马车上？”她沙哑地问。</P>

施窈暗暗松口气。</P>

适才三嫂摸她脸，她以为三嫂要掐她脖子，如临大敌等着她喝问自己：“你害死了施家满门，还我儿子命来！”</P>

她不得不佩服三嫂的人品，三嫂果然是施家最为厚道的人，全家死光了，居然半点没有迁怒她。</P>

“三嫂想是睡糊涂了，我们才从紫阳山庄回来，现在已进了大门，马上就到二门了。嫂子是不是忘记了，你睡觉之前，叫我记得及时叫醒你呢。”</P>

陶籽怡按了按撕裂般疼痛的头，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P>

眼前的世界，如幻梦一般不真实。</P>

却又分明是真实的。</P>

她怎么了？</P>

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P>

为何感觉自己一半死了，一半还活着呢？</P>

此时，马车停在二门处。</P>

施窈忙装模作样给陶籽怡倒茶，一边将茶碗递到陶籽怡嘴边，一边对齐婉说：“五嫂，你先下，三嫂子才醒，我服侍她吃几口茶，润润嗓子。”</P>

齐婉看出陶籽怡情绪不对，没多说，便先钻出马车。</P>

陶籽怡吃了半盏茶，脑子疼得没那么炸裂了，也稍稍有了真实感，望着施窈，心里有许多疑惑想问，但又不敢问，怕露出端倪来。</P>

施窈轻声道：“三嫂子，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一会子老太爷老太太他们肯定要审你的，你若不想应付，便装晕。横竖石蜜和连翘她俩，什么都知道，有她们应付，再加上三哥哥，尽够了。”</P>

说罢，施窈扶她下马车。</P>

陶籽怡记起山庄发生的事，心底掀起惊涛骇浪。</P>

是了，施明珠今日出了大丑，与四皇子周绍的亲事定下来，而在前世，施家可是看不上四皇子的，不仅退了亲，而且上下一心将他拉下马。</P>

四皇子周绍一心爱慕施明珠，造反篡位不成，守了几年皇陵，便暴毙了。</P>

施明珠最后嫁的是五皇子周绪，她二人成了皇帝皇后，皇帝不纳妃，帝后二人的恩爱不疑传为民间佳话。</P>

不对……施窈！施窈怎么去年才回京呢？</P>

不对不对——国公府里一堆妯娌们都不对劲，国公府现在怎么乱成这样了？</P>

陶籽怡又头痛欲裂。</P>

山庄里发生的事，她是年纪最大的一个，老太爷老太太问责，她是肯定要落个照顾不周的罪的。</P>

可凭什么呢？</P>

是施家自己不爱惜羽毛，名声烂大街，是施明珠自己提出要去春游会，给贵女们嘲笑作践的，与她何干？</P>

她凭什么背这口黑锅？</P>

陶籽怡索性听从施窈的建议，在施明桢欲来扶她说“我们先去甘禄堂回话”时，她眼一闭，软倒在施窈和丫鬟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