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妈脑子里转了几圈，想不出称呼她蓉妹妹的夫人到底是哪个。“见过夫人。”陈静儿虽然同样不认识眼前的夫人，但能喊母亲为妹妹的，再看她的打扮以及对她一脸恭敬的嬷嬷，脑子一转就想到了必然是现今的镇国公夫人。小李氏冲陈静儿点了点头，笑道：“这是外甥女吧，我是你舅母。”果然没有猜错，陈静儿喊了一声“舅母”。陈姨妈此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堂兄甄琛家的堂嫂。“见过堂嫂。”陈姨妈行了礼。“蓉妹妹，你不认得我了，你小时我还抱过你呢。”小李氏笑盈盈的望着陈姨妈。很难把眼前的中年妇人和从前的甄蓉联系到一起。时间如流水不仅催人老还催人容貌改变，陈姨妈完全没有小时候甄蓉的样子。虽然小李氏对甄蓉没有多少情分，但看到她还活着且有了两个女儿，心里依然稍感安慰不少。陈姨妈打量着镇国公夫人，却依然没认出是小李氏。“现在是你堂嫂，从前是你绮姐姐。”小李氏笑着说道。这时候陈姨妈才恍然大悟，眼前的小李氏竟然是大伯母的娘家侄女儿李绮。同时心里涌起不屑，那个经常来甄府打秋风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的破落户女儿，何德何能能够成为甄府的当家主母。在小李氏的招呼下，陈姨妈母女仨落了座。小李氏身后的女儿甄知夏甄寄秋以及儿媳妇佟氏和陈姨妈母女仨一一见过。“也是刚知道妹妹回京，所以没有来得及登门探望。”小李氏说道。“刚回京几天，前儿去了宫里见了太后姑姑，今儿特意来拜见大伯母。”陈姨妈押了一口茶说道。“太后一直惦记着你和芙儿。”小李氏说道。是惦记姐姐为真吧。陈姨妈心里涌上酸味。“你是和芙儿一起进京的吧，她现在如何？”小李氏对陈姨妈的不邀自来感到好奇，于是主动问及甄氏。“我们和姐姐是两家，姐姐是姐姐，我们是我们。虽然结伴进京，到了京里各住各的。”陈姨妈表明自己和白家割席的态度。小李氏听了心里了然，只怕甄蓉甄芙姐妹俩有很大的矛盾。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甄芙接了镇国公府的帖子颇为冷漠，而陈姨妈却上赶着来拜见自家婆婆。“……妹妹是独自带着俩外甥女上京吗？现在住在哪里？”小李氏不动声色问道。“是的，家里就我和娘以及妹妹。”陈静儿担心陈姨妈嘴上没把门提及母女俩都和离的事儿，抢先说道。这话让小李氏误以为陈姨妈是寡妇独自带着俩女儿过活，不由的对陈姨妈升起同情。不过甄蓉的俩女儿生的倒是好，虽然带着小门小户的气场，但论容貌却很出挑。“现在住在甜水巷，姑妈赐了从前老太爷清修的院子给我们娘仨住。”陈姨妈接话道。小李氏点点头，觉得太后在赐宅子上确实费了心。“老夫人那边怎么说？”见派去老夫人房里传话的嬷嬷出来了，小李氏问道。“回夫人，老夫人请二姑奶奶和两位表小姐进去说话。”“走吧，我带你们过去。”小李氏站了起来。陈姨妈母女仨随着小李氏穿过几道廊，来到老夫人的房里。这屋子陈姨妈很熟悉，当年甄府的老夫人也就是她太奶奶就住在这屋里。老太君平日没事，经常召集晚辈陪在身旁说说笑笑。陈姨妈虽然不如甄氏讨喜，可也会被老太君要求坐在一旁凑热闹。如今这房子竟然便宜了大伯母。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陈姨妈母女仨也不敢乱看。朝里走，眼前出现一处帷幔。只见老夫人躺在帷幔下的梨花木榻上，被一群丫鬟婆子围拢着，榻上有两位容貌出众的丫鬟贴身伺候，一位捏腿，一个捶脚。“母亲，蓉儿还有外甥女来了。”小李氏向前悄声道。老夫人听到动静，抬起了眼皮子，锐利的目光朝陈姨妈母女仨身上扫了扫。这眼神和从前那个和善的大伯母不一样，陈姨妈浑身针扎一样不自在。“大伯母，我带着孩子们来看您了。”陈姨妈想着此行的目的，笑着主动开了口。“来了。”老夫人点了点头，被身旁的大丫鬟搀着歪坐在榻上。“坐吧。”老夫人指了指眼前的凳子。陈姨妈母女仨道谢落了座。“老夫人可大安了？我娘这几天可盼着见到您了，听说你这两日身子不好，我娘一直担心呢。”眼见屋里陷入沉默，陈静儿主动开口。小李氏忍不住看向陈静儿。陈家这丫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盼着见我？前儿不是在太后宫里已经见到了。”老夫人闲闲的说，垂下的眼睛在陈姨妈母女仨身上逡巡。陈静儿脸上一滞。“太后宫里碍着礼节，我娘没有能够和您诉衷肠，一直感到遗憾。”陈静儿脑子一转说道，“我娘有许多体己话想和您聊，毕竟您是她现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长辈。”陈静儿认为若是想让老夫人放下戒备，必须要一开始就挑明，我们是投靠甄府的，不是与甄府为敌的。果然，老夫人听到这话里有话的表白，笑了。“大夫人你先下去吧，留侄女和俩孩子陪我就行。我和蓉儿多年没见，有很多体己话想好好说一说。”老夫人将小李氏遣出去，留陈姨妈母女仨在房里。“说吧，你们有啥打算？”小李氏出去后，老夫人淡淡一笑，单刀直入的问道。陈姨妈刚想说话，被陈静儿抢先道：“老夫人，我们和姨妈家一向不对付。镇国公府是我娘的半个娘家，您是我娘的长辈，我们孤儿寡母想靠在您门下在京城立足。”陈静儿心想既然决定和镇国公府结盟，不如早早表明态度和来意。陈静儿这话一出，屋子里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里。老夫人阖上双眼，陈姨妈母女仨还以为她已经睡着时，忽然开口道：“你们也知道自个是孤儿寡母，投靠我甄府门下，能给我甄府带来什么助力？你们不像白家，有状元，有乡主，多少对我甄府有价值。你们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