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考了多次,都未中,她娘从不抱怨,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在她五岁那年,爹进京赶考终于高中了,而且是一鸣惊人,成为走马游街的探花郎。
消息传至家中,娘喜之不尽。
本以为从此苦尽甘来,却滑入命运的深渊。
爹高中后说接她们进京,她们等了两年却毫无音讯。
娘变卖了家财,带着她和祖母赴京寻夫。
进京寻了七日,走投无路差点去京兆尹鸣冤鼓,才得知父亲已经成为相国府的姑爷。
娘悲痛欲绝去相国府讨说法。
后来娘带着她和祖母如愿进了相国府,却屈居妾室。
一向对娘苛刻的祖母,立马倒戈到新夫人那里,对娘百般羞辱作践。
她和娘在相府寄人篱下三个月,受尽白眼,尝遍屈辱。
“……我不明白,一向疼我爱我的亲爹,居然是那样一副面孔。冷酷,无情。都说读书人狠起来,就没有刽子手什么事。果然不假,我爹亲手劈死了我娘的心。”
“我记得我向爹哭闹,爹罚我在房里反思。相府的下人见风使舵,给我送的饭菜是馊的,下着雪的天不给我生炉子,窗户还开着。我冻的发了高热,娘为了求爹和新夫人放我出来,向他们下跪……”
田麦苗咬碎了一口银牙。
一向坚韧的刚硬的亲娘,为了她,向那对奸夫淫妇屈服。
白三天听的脸色变了几遍,一边心里暗骂田麦苗的爹,一边满心心疼。
后来就是父亲的新欢污蔑她娘和小厮有染,娘和爹断簪为誓,一刀两断。
从此,她从范麦苗改叫田麦苗。
“你们为什么没有去颍川?反而在这里落脚?”白三壮心里发酸问道。
田麦苗笑了笑,眼里闪着泪说:“我外祖得知父亲新娶后就吐血而亡,我娘自觉无颜见娘家人,便带着我四处漂泊。那年冬天来到这里,又冷又饿,一位阿婶来镇上赶集买年货,给了我们一兜包子。就是那兜包子,让我娘决定在这里落脚。我外祖以前是屠夫,我娘也会,便用身上的盘缠开了这么一间猪肉铺子。”
“对了,白三壮,你说巧不巧。当年给我包子的就是你娘,不过你娘肯定不记得了,我记得。我到你家看到你娘,便想起来了。”
白三壮听了,又惊又喜,心里五味陈杂。
“麦苗,那你肯定不能回京。你爹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那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现在忽然找到你,不知存着啥坏心思呢。”白三壮话说的很直接。
田麦苗点头,冷笑道:“你知道他为啥找到我?我年纪到了呗?”
白三壮不懂,疑惑道:“年纪到了啥意思?”
田麦苗说道:“就是成亲的年纪到了。”
白三壮瞳孔一缩。
田麦苗继续说道:“那些京里高门大户,女儿不就是充当联姻的功能?范仕杰肯定舍不得新夫人的女儿,可不就想到我这个便宜女儿了。”
白三壮忧心重重道:“范仕杰位高权重,只怕他没有那么容易应付。要不,要不,你关了铺子,先去我家躲几天?”
白三壮担心田麦苗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南关镇唯恐会吃亏。
范仕杰为了自己仕途,都能狠心抛妻弃女,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田麦苗去老白家反而安全些,范家若敢去神树村抢人,只怕乡邻乡亲一人一锄头给打的再也不敢上门。
田麦苗沉吟一番说道:“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且看吧。现在范仕杰对我,肯定是投鼠忌器,他等着我联姻给他出力呢。若是惹恼了我,我送他个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