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费也要筹措，但只需一成便够，若商贾们豪气些，无需百姓再交。”</P>

苏檀咽下口中茶水，欣喜之余不免忧虑：“一成？可别处都是要八成，剩下的七成你若交不上去，京城那边如何交差？”</P>

闻言，沈修妄唇角轻勾，顾左右而言它：“苏小姐这是在担心沈某？”</P>

苏檀没好气睨他一眼，不冷不热道：“沈大人如今贵为当朝一品镇国公，何须民女担心，我只是怕青州之后再重蹈覆辙。”</P>

这番话不算恭敬，沈修妄却受用至极。</P>

好多了，至少她愿意多说几句话怼他。</P>

他语气从容：“既然苏小姐称我一声镇国公，那我以镇国公之名作保，青州定会无事。”</P>

他举杯对向她，以茶代酒：“沈某一诺千金。”</P>

苏檀踌躇，又是一诺千金。</P>

五年前的一诺千金便是骗局，如今还要信吗？</P>

似是猜透姑娘心中所想，沈修妄神色端正看着她，又说：“苏檀，若我此次再骗你，日后人神共愤，沙场之上死无全尸。”</P>

他的语调掷地有声。</P>

苏檀徐徐呼出一口气，信与不信又如何，官如何同民作保。</P>

且做信，至少青州可保。</P>

至于死无全尸这般狠厉的誓言，对于领兵十三载从无败绩的玉面都督而言，应当也不会实现。</P>

思及此，她举起茶盏，与他隔空互碰。</P>

“沈大人高义，言重了，我先替青州百姓谢过。”</P>

两人四目相对，以茶代酒，仰头饮尽杯中水。</P>

一诺，就此达成。</P>

眼下公事已了，苏檀放下茶盏，起身拜别：“自明日起，大人若要巡查青州各处尽管吩咐，今日民女还有约，先行告退了。”</P>

她要走，沈修妄想留也留不住，只得起身送她下楼。</P>

行至楼外，已然有一辆车舆停于门口等候，车前倚着一位翩翩少年郎，天青色春衫随风曳曳。</P>

看见苏檀出来了，白璟含笑朝她招手：“阿檀。”</P>

苏檀浅笑回应，随后转身拜别沈修妄，径直朝白璟的车舆走去。</P>

沈修妄眸光一凛，与白璟的目光隔空交错。</P>

白璟唇角含笑，抱拳向他行一礼，“沈大人，再会。”</P>

两人无声的较量并无火花产生，只是空气中弥漫些许焦灼的味道。</P>

沈修妄勾了勾唇，朗声唤道：“苏小姐，我将快快从京城带来了，就在沈宅中，你若想它了随时可以去看。”</P>

苏檀已然走到车舆旁，听到他说起快快，忍不住回头看向他。</P>

沈修妄疾步近前，将腰间一块亲自雕刻的白玉小龟塞到她手里，意味深长道：“已然五载，快快想念娘亲了。”</P>

一声娘亲，砸得苏檀瞠目结舌。</P>

她垂眸看向手心的白玉小龟，确实是快快的样子。</P>

长大了些，还是那般机灵可爱。</P>

待她再反应过来，沈修妄已然退后几步。</P>

微笑目送她：“明日见，苏小姐。”</P>

话毕，似笑非笑又看了一眼白璟。</P>

出奇制胜，唯攻心尔。</P>

白璟面上笑意稍减，撩起车帘，扶着苏檀进入车舆内。</P>

马车从面前辚辚驶过，沈修妄站在鹤回轩外，眸色渐冷。</P>

长风和远泾迎上来，远泾轻声请示道：“公子，要不我跟上去瞧瞧，那小白脸把夫人带去何处。”</P>

“不用，她会不高兴的，日后不许再如此行事。”</P>

远泾点头：“是。”</P>

沈修妄后知后觉，他方才说甚，小白脸？</P>

公子俊眉一挑，反问：“你方才何意？他是小白脸，那我是黑脸了？”</P>

远泾悻悻闭上嘴，视线看向自家公子，昳丽俊俏，面如冠玉。</P>

呃，也是小白脸。</P>

就是年龄稍长一点。</P>

长风默默偏过头去，抿嘴憋笑。</P>

公子如今这是怎的了，竟对年龄和相貌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