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煜推给她一盏茶，又将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送到她面前。</P>

笑道：“念念，前些日子是你的生辰，我也寻不到机会将生辰礼送给你，今日你总算过来了。”</P>

苏檀垂眸看了一眼盒子，并没有打开。</P>

只淡淡扯出一抹笑，看向他。</P>

“乔大人有心了，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P>

乔煜唇边笑容一凝，“念念，你怎么了？”</P>

她竟唤他乔大人。</P>

不是乔煜，更不是小鱼哥哥。</P>

苏檀端起茶杯，递到唇边喝下一口。</P>

“如今四皇子胜券在握，你为他鞠躬尽瘁，运筹帷幄，日后自当封侯拜相，青云直上。”</P>

姑娘缓缓掀开眼帘，“我唤您一声乔大人，有何不可。”</P>

话已明朗，乔煜心下了然。</P>

他轻叹一口气：“念念，皇权更迭，诸事皆有定数。”</P>

“你也知道，若太子即位，大魏才是真的陷于水火之中。”</P>

苏檀扯了扯唇角，苦笑一声：“从前我以为你同他们不一样，是我天真。”</P>

“那张醉登仙的配方，只有你、我、沈修妄三人看过。”</P>

她紧紧盯着乔煜的双眼，一字一顿：“太子无德，四皇子为上位如此行事，便可为仁君了么？”</P>

那夜对峙，她忘记一点，乔煜和沈修妄都是四皇子的人。</P>

只有她，是颗自恃聪明的棋子。</P>

尽管对此心知肚明，但她仍是不死心，还是想当面问乔煜。</P>

问他一句，为什么。</P>

面对姑娘步步紧逼的话语，乔煜正了正神色，回答她。</P>

“苏檀，若成大事，必有牺牲。”</P>

“上位者只需衡量值与不值，而不是做或不做。”</P>

“你要明白，没有血雨腥风，何来盛世太平。”</P>

苏檀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P>

她明知如此，何必再问。</P>

姑娘面露失望，缓缓站起身，睁眼看向乔煜，抬手指向他身后的行书字挂。</P>

笔走龙蛇，四个大字。</P>

天下为公。</P>

苏檀语气不掩凄凉，她说：“乔煜，何为公？”</P>

“此公是为皇权还是为万民？”</P>

“百姓何其无辜。”</P>

“牺牲，可曾有人张开金口，问过他们是否愿意牺牲！”</P>

乔煜站起身，上前想握住她的双肩，安抚她冷静一点。</P>

苏檀挣开了。</P>

她从袖中掏出那枚湖水绿手镯，塞还给他。</P>

冷然说道：“乔煜，我们早已不同路了。”</P>

话毕，姑娘抽身离去，不再停留。</P>

乔煜僵在原地，心如擂鼓。</P>

苏檀疾步走出密室，却见雅间里站着一位年轻女子。</P>

是那日在渡口见过的乔烟。</P>

显然，她和乔煜方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P>

苏檀不愿再有牵扯，抬步径直走向屋门，却听乔烟叫住她。</P>

“念棠姑娘，你不觉得自己方才说话太过伤人么。”</P>

苏檀闻声转头看向她。</P>

乔烟鼓足情绪，直面她。</P>

“我阿兄沉浮八载，经历诸多困苦才得以行至今日。”</P>

“这些年，他行商赚钱接济穷苦百姓，散财无数，为四殿下谋求大事，你凭何指责他不为公？”</P>

乔烟红了眼眶，“他寻你八载，日日对着你的画像睹物思人，阿兄他喜欢你，你是他心中之人！”</P>

苏檀颤了颤眼睫，指尖缓缓掐进掌心肉缝。</P>

淡淡开口：“乔烟，众生皆苦，唯有自渡。”</P>

“情爱是世间最无用之物。”</P>

话毕，多说无益。</P>

她转身离开。</P>

从前的苏檀，早在六月二十八那日就已经死了。</P>

密室之内，乔煜失神跌坐于椅中。</P>

无问闻声进来，酝酿许久，终是悄然开口。</P>

“主子，念棠姑娘的姐姐曾于醉登仙之乱中坠楼身亡。”</P>

“上月二十八晚间，血溅长安街。”</P>

“念棠姑娘，亲眼目睹。”</P>

一字一句，犹如刮骨刀。</P>

乔煜的脸色，一寸一寸惨白下去。</P>

他以为他与苏檀只是政见不同。</P>

如今，覆水难收。</P>

“呯！”</P>

手中的翠玉镯滑脱落地，四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