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侍只当他心疼自己,因为他去吉原游廊的事,他也被将军训斥了,关了三天紧闭,要不能今儿才来看竹么?他没跟竹说,怕他担心自己,再加上受了伤本就郁结于心,再替自己担心,却是他这做父亲的不是了。
“也罢,不听话的,打杀了也就是了。”大典侍嘱咐道,看竹有些倦,知道他身子不舒服,又是个要强的,必然不肯说,就道“我那里还有些琐事,你就安心养着吧。我那里还有些将军赏赐的进口丝绸,又轻又柔,贴着伤口想来不疼,回去就让人给你送来。”大典侍轻轻帮竹拉好衣服,轻轻盖上被子,生怕弄疼他。
“父亲,今年接待天皇使者的人可选定了?”
大典侍起身,没料到他有此问,但竹向来是个省心的,也就知无不言了“是赤穗藩的藩主,浅野内匠头。”
竹的手无意识的划过枕头,自言自语道“吉原上野介也该拜见过天皇了吧,该返程了。”
“是啊,今年来的,是栖川宫正仁亲王。”大典侍自动的接过了话题,心疼的看了竹一眼。要是没这档子事儿,能让竹嫁给这位亲王也是不错,可惜,如今闹得这么凶,却是不好提这事儿了。竹这孩子运气不好,先前订了会津藩藩主的嫡女久千代,样貌身份人品都配得上竹,却在结婚前死了。晦气不说,还连累了竹的名声。你说你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是结婚前夕。大典侍一想起养子不顺遂的亲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又心疼起来。
竹看了父亲一眼,自是知道他有想到别处了,凡是适婚的女子,他都会照着自己比量比量。就好像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都紧着自己挑一样,父亲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这女子嘛,也应该紧着自己挑。
“父亲不是有事要忙么?快去吧,别因为我耽搁了。”
大典侍当竹困倦了,也就起身走了,临出门看了拉门的小男孩儿一眼,恨恨的哼了一声。男孩儿没吱声,只是跪着。
竹划拉着枕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见男孩儿没有合上门,还跪在那里,心想,这倒是个有心的。
“刚刚为什么拦住大人。”他是大典侍的养子,这个人尽皆知,这个孩子也不是个痴傻的,居然敢拦脾气暴躁的大典侍。
小男孩儿道“不知道竹君您是否相见。”他的回答简单而直接,奇异的取悦了竹,他又问“那如果来的是别人呢。”
“就说竹君已经睡下了,不见。”
“他们要是要打杀你呢?”竹严厉的问道。男孩儿抖了抖,但还是说“反正,反正都是死,为了维护竹君死,家里还能多得些银钱。”他的意思是,护住而死,光荣些,竹若念他的好,还能多赏点儿安家费。
竹大笑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一愣,被竹的喜怒无常搞晕了,但还是小心的照着教导礼仪的人教的,回禀道“请竹君赐名。”
“看你呆头呆脑的,就喊你阿呆了。”
“阿呆谢主子赐名。”阿呆喜悦的磕头,他再笨也知道,主子赐名了,那他就是主子的人了,和上面安排他来服侍是不一样的,月例就不同。竹点点头,还不算太呆“以后那几个就归你管了,要打要骂都随你,只一条,我这里的话一句不能透出去,外面的话,少给我往里传,想知道的,我自会问你。”
“阿呆谨遵主子教诲。”阿呆行了大礼,拉上门,跪在了门旁。
竹抬了抬嘴角,觉得累了,爬在了枕头上,轻轻的呼吸着,因为若是呼吸重了,就扯得伤口生疼。这笔账,他自会找该讨的人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