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敌阵之间,没人再去组织阵形,也没人再去高喊口号,扬言生擒墨儿,全歼墨骑的口号。
几乎所有人都瘫坐在原地,眼神麻木不已,不知在想着什么。
整个战场之上,除了那一道又一道略显粗重的呼吸外便再无其它。身心俱疲,这无疑是眼下敌军阵形最真实的写照。
大半日的高强度厮杀,没人还能拎的动刀,甚至连站起来都成为了一件几乎不能做到的事。
那一次次迎面而来的冲杀,那一道道尽染杀伐的怒吼,早已令全军疲惫不已,且内心深处陷入了无尽恐惧。
墨骑,这支来自东陆大月,承自千百年前的杀伐之骑,彻底得到了具象化。
虽然身披西云军备,但那一面面墨麒麟战旗,那一张张阎罗铁面,皆让无数人为之胆寒。
敌阵中央,阿奴律陀脸色阴沉不定,他默默看着数百步外那驻足原地的近三万铁骑,面色虽无动摇,但内心却早已沉了下去。
“少族长”
话音入耳,阿奴律陀应声看去,随之双手抱拳,向来人尊敬做礼“上将军”
阿摩奴摆了摆手,面色无悲无喜“准备准备,两个时辰后,带黑云骑,去拿了那墨家子的脑袋”
“上将军,为何要等两个时辰后再去,眼下敌军皆疲,等与不等,还重要吗?”阿奴律陀眉头微皱,他自然明白前者所想的意思。
但在他看来,现下的不祥,以及木风两军早已不似先前锋锐。
哪怕再等两个时辰让对方将那口半死不活的气泄掉,其中相较也差不了多少。
阿摩奴并未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己方阵形。
自战起之际所压上前的近二十二万精兵,到眼下仅存不过三分之一的战斗力量,此间战损之大,纵是他多年的心境也险些崩溃。
良久,他深深吸了口气,看向阿奴律陀“面对这支墨骑,能多一分,哪怕是半分的把握,对我军将士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大幸”
“上将军……”阿奴律陀复杂不已,好几次欲要脱口而出却每每又都咽了下去。
为了创造出眼下这个战机,前者甚至不惜以十万人,乃至十余万人的性命来铺路。
而这一切,近乎有一半的缘由都在他一人。
若非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阿摩奴哪怕是想耗死对方,也不会选择这般愚蠢的耗法。
阿摩奴罕见扯出几分笑容,然后双手负立,眺望天际黄昏“这个天下,该是,你们的天下了”
“我们,的天下……”阿奴律陀愣了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
放眼古今,细数往来,哪一朝哪一代不是后来者的天下。
那些曾经的峥嵘,辉煌,最终会随风一缕,薄酒一杯,深葬黄土之下。
“去歇歇吧,两个时辰后,便看你的了”言罢,阿摩奴拍了拍前者肩膀,只身走向附近哀嚎中。
原地,阿奴律陀看着阿摩奴离去的背影,无言,只是深深吸了口气。同时,那双幽眸也在无形中坚定了许多。
接下来的那一战,他,必须要胜,且还要胜的漂亮,胜的彻底。
此战,也必将在不久后被天下人所知,所闻。
……
与此同时,不祥、木风军阵内
放眼望去,几乎所有骑卒皆跳下了马背,安静坐在自身战马附近。或是包扎伤口,或是擦拭兵刃,又或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战马俯首,啃食着地上刚刚发的杂草嫩芽,时不时,便会从鼻孔哼出两股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