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缓缓起身,走向附近桌前,他倒了盏茶水,一饮而尽“知道孤的兄长,为何不曾来么?”
释天轻微皱眉“莫非梵天兄,还不曾得到消息?”
“他同孤说,他想过杀,可最终,还是选了放”说话间,辛格转过身,看向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平静看着。
摩天似是有些不可置信“梵天兄,竟然想过杀了此子?”
“你二人的考虑,孤方才坐在哪儿,已经想过了”辛格指向床边那处塌陷的坐痕,接着收回手,再道
“或放,或追,在孤看来,至少在孤现在看来,皆不妥。
以前,孤的确想过以此子为挟,夺取东出之机。可兄长昨日一言,却彻底点醒了孤,墨家人,又何曾惧过要挟。纵是此子位重身贵,纵是墨家人妥协,但也从来不会惧”
说到这里,他深深吸了口气,幽眸渐厉“唯有杀!才能让墨家人知道何为怕,何为惧!惧怕,能乱人分寸,亦能摄人心魂。
他墨家人自诩杀伐百国,可在孤看来,他墨家人也不过是群喊着狂言的色厉内荏之辈!”
“孤的兄长怕了,故,想杀又不曾杀。孤不怕,孤要杀!”
“你们呢!我西云的帝刹族!怕否!”
“我西云的首罗族!怕否!”
幽眸锐利,质喝汹涌。
哪怕释天在对上那双幽眸时也不禁闪躲了一二,疯子,如果要找出一个词来形容眼下这个身着寝袍的老者,只有疯子一词,除此之外,再无没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眼下的辛格。
墨家,那个自大月开国便存在的无上杀族。
那个曾经杀伐百国,威震天下的古老氏族。
那个传说中乃千余年前的天族后裔,掌大月三疆之兵的天下第一大族。
试问天下间,试问诸国列,哪个敢言不怕,哪个敢言不惧。
而就是眼下这个寝袍老者,欲要这个来自东月的杀族彻底震怒,欲要迎接那举世无二的滔天之怒。
此间之疯,不论释天还是摩天,两人皆被深深震撼,乃至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们想过追,想过以此为挟,也想过放,想过徐徐图之。可杀之一道,却从未想过,亦,不敢去想。
昔年大月永宁公主出使北陆诸国,遇难他乡。
墨家没有动作,拓拔,亦没有动作。而就是这口气,足足憋了近十年。
少年起兵千余骑,风雪怒斩北冥君。
自那一夜后,这十年间的隐怒彻底爆发。两年,甚至还不到两年,大月挥军北上,墨氏亲镇杀场。
那两年间,北陆尸横遍野,森森白骨,凡墨氏麾下之军,就像疯了般杀伐不止,血流不尽,屠城灭国,更是家常便饭。
大军所过之地,哪怕到了现在,依旧寸草不生,牛羊不见。
不乏好事者放言,仅仅两年间,北陆的乱尸足以布满大山大川,北陆的血足以填满大江大河。而这一切,谁又谁敢说同当年永宁公主遇难一事无关。
而今,昔年场景再现。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在西云,所谋之人,是西云君王而非北冥君王,被谋之人,是墨氏武王而非永宁公主。
敢么?
这两个几乎占据了释天,摩天两人脑海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