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武顿时皱眉,随即大步冲上前,看着眼前那张惨白不已的脸,他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你,服了毒?”
“儿说了,儿,从来便不会让父皇为难”拓拔柏笑了笑,擦去嘴角黑血“今日,儿的事做完了。有几句话,想说给爹听”
拓拔武赫然捏紧双拳,乃至面部都不由抽搐起来。他想杀人,自离开战场后头一次想杀人,仿佛只有砍下那一个又一个脑袋,才能抚平些许。
“爹,放过这些甲士,他们,都是苦命人。小启,将来会是一个好帝王,但在这之前,爹还要时常训诫,让他知道,想要治理这个天下,不是光靠一腔热血就可以。
北家,留着始终是个祸患,用完了,还请爹早日根除。还有当年的沈家,其背后乃是遭那毒妇所迫害,还望爹,还沈家一个公道”
直至说完最后一个字,拓拔柏再也忍不住,又一口黑血自喉间涌出。
拓拔武赫然扭头,放声怒吼“太医!太医!!给朕叫太医!!”
“不,不用了”拓拔柏轻轻拽了拽拓拔武的衣袖“爹,您许久都没给,给我讲过故事了,我还想听求财人的故事,他,他死后,如何了?”
拓拔武连忙扶住前者,他强压万丈怒火,缓缓坐在了拓拔柏旁边。
握着那双血手,他仿佛回到了二十余年前,回到了那个好父亲的样子“求财人死后入地府托生,冥王判作富人。
求财人曰:不愿富也,但求一生衣食不缺,无是无非,烧清香,吃苦茶,安闲过日足矣。
冥王曰:要银子便再与你几万,这般安闲清福,不许你享”
“求了一生的财,死后却又要安闲清福,这人呐……”拓拔柏抖肩失笑,话音却越来越弱。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他靠在了拓拔武身上,渐渐,合上了双眼。
静,死一般的静,整个太和殿从未有过的安静。
拓拔武侧过身,看着仿佛陷入熟睡中的拓拔柏,他轻轻擦去前者嘴角的血迹。始终无言,就那般看着,一声不吭的看着。
不觉间,思绪飘向了二十年前。那是一个午后,父子二人互靠在凉亭下,同眼下一般无二。
约摸六七岁的锦袍男孩眼巴巴看着身旁那张侧脸“父王,今天功课都做完了,弓马课上师傅还特地夸了我”
“作甚?又要父王讲故事?”英武青年嘴角上扬,好似一眼便看出了前者所想。
锦袍男孩轻轻点头,哪怕没说话,那双眼睛里的迫切却再明显不过。
“好,那父王就给你求财人的故事”英武青年笑了笑,他一把将前者抱在怀里,郎声道
“从来,有个求财人,一生都在追求财富的路上。为了几两银子,他便费尽心思,算计旁人。
他啊,一辈子都过得很累,每天都想着如何得到更多的财富,可到头来,却死在了求财的路上。求财人死后来到了地府……”
“太子!北疆战局有变,陛下命您速去御书房!”
突然,随着一道急声传来,英武青年猛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