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各自抽完自己的竹笺,由嘉议大夫文书记录,当场公之于众。
排在首位的竟然是刚满八岁的十六王子,有人那些嫉妒的、气闷的、隐忍不发的情绪虽微不可察,却也不是毫无痕迹。
谌厉澜尽数收纳于心,面上始终平静淡然。
这一流程刚结束,下方便有人询问既定下了时辰,可否定下了日子。
众人又是转而看向谌厉澜,下意识便等着他来下一个公平的决断。
“不知三位兄长可有什么打算呢?”
谌厉澜却意外地将这一烫手山芋转而抛给了三人。
“如今时局不稳,新君继位刻不容缓,如何还能再继续耽搁下去,择日不如撞日,不若传圣火仪式就定在明日,二位兄长可有异议?”
谌景润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了,非得尘埃落定,他悬着的一颗心也才能真正地放下来。
谌怀仁和谌铭哲也正有此意,三人便难得在此事上达成了默契和共识,当下也就定了下来。
谌厉澜满意地点点头,此时也是无人去细细察觉他眼底的精明之色。
漫漫长夜,未合眼的大有人在。
临近破晓之际,却突降一场雨,淅淅沥沥,惊扰着窗外原本沉寂安然的花草树木,一直持续到辰时。
排在前面的三位王子皆是生生错过了点燃圣火的时机。
而谌铭哲也在其中。
一场雨,浇灭的不止是无法燃起的圣火,更是他多年以来都秉承着的一番兴致高昂的雄图抱负。
而这般背时违天意的日子和时辰竟皆是自己亲手所选!
这般诛心所举,他甚至连恨都不知道该恨谁,唯有选择在无声无息中默吞无法抗争的精神折磨。
紧跟其后的谌怀仁也好不到哪去。
雨虽是停了,可今日的风向却颇为不利,衣袖尚且四处飞舞凌乱,更遑论那还没巴掌大的小火苗了。
才不过行至路途的三分之一,便猝然熄灭,将他才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也一起粉碎熄灭。
倘若这一切皆是天意,那么谌景润便不得不暗自窃喜。
孩子终究只是弱势的存在,即便小十三已然弓着身子,十分小心翼翼的护着胸前的小火苗,可却依然经不住那命运的推动。
上台阶之时,脚下未踩稳滑倒而下,圣火应声与他共同跌落在地,适时熄灭。
到自己时,这唯一的机会,谌景润容不得一丝差错,却也满心欢喜,往前不过百米之程。
王位近在眼前,舍我其谁!
一颗湿润之物却突然从天而降,重砸落在谌景润脸上。
他抬手摸了摸,顿时面色大变,惊而抬头望向空中。
大雨便在这一刻毫无征兆的倾盆落下,连着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谌景润不敢再看手中紧握着的火把,只觉眼眶一阵温热,无情的雨也会有温意吗?
他立在雨中突然笑出了声,诡异而癫狂。
天命所归?
为何这样的天命竟也不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