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金将手中的盆子掉在了地上,汁水四溅。“那房里关的是火炮匠人,你怎么敢杀!”
金兵听了这话,一时怔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刚才自己杀顺了手,没想到闯下大祸。
正在这时,房里面冲出来十几个人,一起扑向拿刀的金兵。有人喊道:“辛阿爹一世好人,死在这里!我们本是宋人,怎么跟这些猪狗不如的金人北去!不如一死,不辱没了祖宗!”
从团风镇到麻城,一天一夜两百里路,跑死了一百余金兵。水路尽了,用大木搭个架子,把火炮抬了。一门两千斤的火炮,用五十个人抬。一路急行,到了这处寨子。这一路上,又跑死两百多人。到了这处寨子,金军早已经筋疲力尽,濒临崩溃。在寨子里杀人,许多人只是为了发泄而已。
俘虏的宋朝匠人突然暴起,周围正在吃饭的金兵根本没有思索,拿起刀枪就杀了上来。这几天赶路,许多金军的脑子浑浑噩噩,哪里还想得那么多?
不等金军将领下命令,宋朝匠人就已全部被杀,地上一片狼籍。
金军将领也被手下吓呆了。他老于军伍,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弹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只能等事情过去,这些兵士的心情平定下来,再慢慢想办法。
孙继在寨子外面看见,一时间目瞪口呆。寨子里的地面上,血肉狼籍,尸体几乎没有完整的。
微风吹来,已经带着凉意。
秋天已经来了。
河南府衙,王宵猎勐地把公文拍在桌子上。怒道:“这个折彦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汪若海拿起公文,看了一遍。沉默一会,问道:“火炮已经被金军抢走,周围也没有追赶的大军。怎么办?”
王宵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正在飘落的黄叶。
过了一会,才道:“还能够怎么办?我们军中有火炮,金军早晚会学去。只是没有想到,是这样学。折彦质来到洛阳,生怕朝廷学不会铸炮。从现成的火炮,到铸炮的匠人,甚至是火炮的图样,一样不拉全部带走。谁能想到,竟然全部给了金人!直娘贼,折彦质该杀!”
汪若海跟王宵猎许多年,这是第一次听见王宵猎骂人,也是第一次听见王宵猎说一个人该杀。看面前的王宵猎杀气腾腾,站在那里,竟不知该说什么。
好长时间,王宵猎才慢慢平息自己的情绪。沉声道:“抢到了火炮,金军必然会尽快学会使用,需要时间。今年秋天,可能不会有大战了。但是下年,金军必然会大举来攻,我们要早做好准备。”
汪若海点头。道:“金军如果不计成本,一年可以铸不少炮出来。不过他们军中要学会使用,时间只怕不够。”
王宵猎道:“肯定不够。我们用了几年的时间,经过多少演练,有多少人献谋献策,还是用得不好。今年初的京西一战,战果虽然浑煌,代价也着实不少。军中的火炮,其实一大半都坏了。只是火炮这个东西,只要不炸膛,修起来并不难就是了。金军铸炮,问题不会比我们的少。”
说到这里,王宵猎转过身。
汪若海刚要说话,被王宵猎抬手阻止。道:“我一直说,火炮是军中利器,但我们不能依赖火炮。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不是一两件武器,还是军队本身。接下来的一年,一边造炮,最重要的是训练军队。我们的主攻方向不变,还是在河东。要利用这一年,对太原形成必胜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