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健生食品公司的洁净蔬菜项目在市计委是立过项的,虽然蔬菜基地建设没有单独立项,但它是整个新项目包含的一个分项,也应该属于立过项的,所以,说它是政府计划外项目并不准确。”赵馨梅是项目立项的具体经办人,其中的细节她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逮着个提升自己政绩的机会,老杨自然不愿轻易放弃,听赵馨梅说完事情原委,他当即说道:“如果是这种情况,就属于计划内项目,我们会考虑给予扶持。”
老杨表态后,周建平的态度也有一些变化,“杨主任,等我们忙过这一段,一两个月以后,欢迎你去元坝村开现场会。”
没错,这就是一种交换,周建平是个实用主义者,老杨你不是想拿我的东西当政绩吗?可以!但你必须拿出交换筹码,否则免谈。不要拿那些没有用处的荣誉糊弄人,我周建平不是佩戴红领巾的小学生!
双方达成意向后,酒局接近尾声,又聊了一会儿,嘉宾们纷纷退席,临走时,杨副主任告诉赵馨梅,让她准备一份蔬菜基地的情况汇报材料,尽快上报给他。
路修走了,很多在健生食品公司上班的元坝村村民购买了摩托车,三班倒的职工,只要不是数九寒天,下班后不再住在公司的集体宿舍,而是骑着摩托车回老家,帮助家人去菜地里干活。不到四十公里路程,上下班加在一起,最多耗时两小时。在他们的帮助下,这些家庭的蔬菜种植收益更好。
每当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声,看见由远及近或由近及远的一长队摩托车驶入或驶出元坝村,这道亮丽的风景给外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元坝村村民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
蔬菜基地建成后,每个自然村培养的农技员也相继成长起来,周建平便不再为这件事操心,蔬菜收购和运输都不用他过问,周建平回村里的时间就比以前少多了。
常玉玲带着孩子,在家里那两亩地里种植蔬菜,也自得其乐,她知道丈夫周建平的事越做越大,说高兴也高兴,毕竟周建平是孩子他爸,要说周建平的事跟自己没关系,也不光是一句气话,自从周建平自己做企业,大事小情,几乎没跟常玉玲提起过,更别说商量。是的,常玉玲是个农村妇女,她啥也不懂,跟她说了也是白费口舌,常玉玲有自知之明,但凡周建平不主动提及的话题,她从来不主动打听。
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夫妻并不鲜见,双方各忙各的,互不干涉,互不关心,说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也不为过,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使婚姻保持着这种表面上的形式。
忙碌一阵后,某一天周建平突然想起来,儿子毛毛都三岁多了,在城里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周建平摇了摇头,自己又有快两个月没有回家了,周末,他让司机把他送回老家。
院门紧锁,不用说,玉玲带着毛毛一定在菜田里干活。
自从有一次进不了家门,周建平跑到地里找常玉玲,并在那里因家庭琐事当场拌嘴后,常玉玲给了他一把钥匙,目的是以后回家不让他再去地里找她。
打开院门,周建平进到家里,他四处转悠,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他在这个家待的时间很短,对家里的一切都比较陌生。
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际,听见门外有小孩说话,“妈妈,门开着。”显然,这是儿子毛毛在说话。
“是呀,门怎么开了?毛毛别进去,让妈妈先进去看看。”常玉玲警觉起来。
常玉玲进了院门,看见周建平正从屋里走出来,“是你?我还以为谁把门打开了。”
“除了我,还能有谁?”周建平故意逗话。
“你说还能有谁?我还以为进了小偷呢。”常玉玲这是实话,她朝院门外喊道:“毛毛别怕,快进来,你爸回来了。”
“胡说八道,哪来的小偷?今天收工很早嘛。”
“现在跟种粮食不一样,菜地里就那么些活,干完了就回家。”
两人说话的表情不冷不热,跟单位里的普通同事没啥区别,丝毫看不出他们是一个多月没有见面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