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馨梅对父母的说服是成功的,通过一番交谈,父母理解她的选择,只是叮嘱她要跟丈夫和公婆那边好好解释。
“你们放心吧,我有自己的做事原则,会跟相关人员解释清楚。对了,还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们,如果我真的过来,会有自己的住房,不会每天来你们这里打扰,到时候还跟现在一样,一个月回来一次。”赵馨梅道。
后面的话惹得老母亲不爱听,“你这丫头,跟我们说这个干啥?我们也没说不让你天天回家呀!”
“你们的情我领了,嫁出门的闺女泼出门的水,我有自知之明,再说,解决我的住房问题,也是其中的一项条件,我有自己的住房,天天回你们这里干什么?”
赵馨梅的丈夫曲卫东,是向阳食品公司一名中层干部的儿子,他比赵馨梅早一年从一所专科学校的机械专业毕业,被分配到国营向阳食品厂,因为嫌车间工作辛苦,他父亲动用关系,将他留在了机关,成为厂部机关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员。
赵馨梅入厂的第二年,在厂团委组织的一次五四青年节的活动上,她跟曲卫东相识,此后不久,曲卫东对她展开了疯狂追求,开始时赵馨梅根本没拿曲卫东的追求当回事儿,过了大半年,曲卫东的母亲托人说媒,并且表现出了少见的诚意,此时,赵馨梅已经入厂近三年,也是二十五六的大龄女青年了,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纵观周围,追求者不少,但那些人的自身条件没有一个能跟曲卫东相比,于是她接受了曲卫东的追求。
婚后,婆家人对赵馨梅当然很好,但她跟曲卫东的关系反而变得索然无味,也许因为赵馨梅的升职,让作为普通机关职员的曲卫东感到了压力,婚前热情似火的曲卫东,婚后反而冷淡下来,原本应该妇唱夫随的夫妻关系,现在几乎成了各不相干。
回到自己家里,赵馨梅找机会把自己的打算跟曲卫东和公婆做了通报,公婆也是已经退休或将要退休的老职工,他们的想法和担忧跟赵馨梅自己的父母差不多,都是那一代人,关心的问题几乎一样,赵馨梅跟他们也做了同样的解释和说服,两位老人知道儿媳妇是个独立性很强的人,他们也不把自己的意见太当回事儿,只是做了一些善意的提醒,赵馨梅对每一个问题都给予耐心仔细地说明,公婆最后表态,年轻人的事,自己决定就好了。
曲卫东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怔,随后冷冷地说:“你都想好了,先斩后奏呀!”
“我是想过了,现在还没去,这不正跟你说嘛,怎么叫先斩后奏呢?”
“不是受到那边的什么老同学、老相好勾引的吧?”曲卫东醋意十足。
“曲卫东,我警告你!你再要毫无根据地胡说八道,我就跟你急!”赵馨梅愤怒地喊道。
“我就不信,连咱们这样的国营大企业都举步维艰,一家私营企业还能像你说的那么好?”
“你一天除了家里,就是上班那个厂部机关办公楼,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是眼界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赵馨梅对曲卫东那种整天混日子的人生态度根本看不惯,早在他们结婚之前,她就劝曲卫东利用工作上的清闲,多学习,充充电,免得跟不上时代前进的脚步,曲卫东对此充耳不闻,还说她多管闲事。
曲卫东觉得赵馨梅瞧不起他,“我是井底之蛙,没有你眼界宽,见识广,行了吧?”
“我没说你是井底之蛙,我是说你自己不去主动了解外部世界,还对外面的一切都持怀疑态度。”
别看当初曲卫东猛追赵馨梅,其实他有点大男子主义,追到手后,随着赵馨梅的升职,曲卫东觉得自己比妻子矮了半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加上同事在背后的闲言碎语,他不仅不对赵馨梅的升职感到高兴,反而认为是妻子的升职让他抬不起头来。
听到赵馨梅想从单位调出去,曲卫东表面上不赞成,实际上他内心却有点高兴,终于和这个让自己在同事面前很没有脸面的女人不在一个单位了,今后再也不用那么压抑。
“好吧,随你,反正你的事我也管不了。”曲卫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家庭这一关总算过了,至于朋友,关系一般的,知道了打个招呼,不知道的根本不必告诉,关系极好的朋友,通报一声,解释几句,对方也不过分深究。
现在厂里人浮于事,赵馨梅满以为她的辞职报告很容易得到批准,谁知交上去都三四天了,竟连一点音信也没有,机关办公楼的科室却传开了,都知道企管科那位年轻漂亮的副科长要辞职了。
这叫什么事儿呀?领导还没批准,下面却都传开了,认识的同事碰见便打听,把赵馨梅弄得很难堪,她决定直接去干部人事科打探究竟。
“赵科长,你的辞职报告在厂长手里,有什么问题你去问厂长。”干部人事科的办事员道。
赵馨梅当即去了厂长办公室,“厂长,请问我的辞职报告?”
厂长是位五十来岁,梳着整齐背头,戴着一副眼镜的中年人,看样子是六十年代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小赵来啦,你的辞职报告还没讨论呢。”
“厂长,一个辞职报告,你还需要跟谁讨论?现在机关都传开了,请问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