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他薛二郎心怀高远,邪祟一日不灭,便一日不成家。
当然,管家并不知道薛牧的小心思,否则非得气吐血不可。
有长辈管束着,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总归有些束手束脚,又见王勃已将茶汤饮完,薛二郎当即提议道:“忠叔,派一辆马车送我们去升平坊吧。”
忠叔是薛府老人,自然能分清急缓轻重,也不犹豫,立刻挥手示意仆人去准备,转而问道:
“今夜还回来吗?”
“太子殿下令升平司协同大理寺,在七天之内查清真相,恐怕最近一段时间,都要睡在官署里了。”
王勃点了点头,他同样有这种想法,出言附和道:“还请薛管家放宽心,有某在一旁照应,定然不会让二郎出现半分意外。”
大唐奇才、儒家狂者、文坛下一任领袖、能诗能酒能杀人……笼罩在王子安身上的光环太多,薛管家听他如此保证,顿时安心了不少。
巳正,一辆马车从薛府后门离开,飞速驰往升平坊。
“忠叔,虽然曹轩此人功利心颇重,但确实有些能力,你让他明天来官署找我。”
管家回忆着二郎临行前的叮嘱,转头对仆人吩咐道:“去把冯护卫喊来,半刻之后,再请曹先生到偏厅叙话。”
“喏!”
仆人行了一礼,疾步离去。
此时此刻,街道上人流如织,一辆挂有薛府旗帜的马车飞奔而来,时而骤停,时而急转,掀起阵阵烟尘,惊得行人纷纷避让,面露不岔。
“半刻之内,必到升平坊。”
在薛牧的要求下,车夫做出保证,可宣阳坊与升平司官署所在地之间,隔着五六个民坊,全程得有七八里,加上民众聚集,想在约定时间内抵达,必须得抛弃坐车的舒适感,纵马狂奔。
“二郎,你对这几桩杀人凶案有何看法?”
王勃趴在坐垫上,抓住一块凸起的木柄死死不放。
“其实,邪祟也会畏惧。”
薛牧语出惊人。
在彻底摒弃前世的思考方式后,他比任何人都要敏锐,或者说,更加大胆,毕竟信息大爆炸给人们带来了海量的知识,更丰富的想象力。
“根据仵作和大理丞的描述来看,有两位受害者的死状比较特殊,换而言之,邪祟通过一种较为简单的方式杀了其他人,而对他们两个,只能换用其他方式。”
王勃勉强坐直身体,心想:如果凶手真是传言中的邪祟,就能解释万年县、京兆府为何难以侦破此案了。
“张婉出身贵族,何斌武力惊人,一个弱女子,一个武夫,两者毫无关联,但他们的死状却与同行之人截然不同。”
“古人云,乱世出造孽,相师之中也流传王朝气运这一说法。历代虢国公均为大唐之柱石,若世间真有气运,怎么可能不去庇护他的后人?”
“再者,世人皆说杀俘不详,若是杀孽造得多了,或许连鬼神见了,都会心生畏惧?亦或者,邪祟畏惧血气充盈者?”
若不是许安良说过何斌刀快,砍下水鬼指骨,若不是冯义说过大唐天军所过之处,神鬼辟易,薛牧根本不会想到这些。
旁人听了这些言论,定会认为薛家二郎疯了,但王勃亲眼见过不良人的尸首,也听过仵作的分析,除了邪祟害人,他找不到其它可能。
“今夜派人紧盯城南三坊,尤其是曲江附近的水渠。”
“不良人来源复杂,难担重任,事情交给巡骑、坊丁武侯来办。”
两人谈了一路,最终在车夫的提醒声中,走下马车。
这是升平司官署?
三门殿?
一座寺庙出现在眼前,薛牧与王勃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压下疑惑,并肩踏入门内,只见两侧分立着两尊金刚护法神,俗世中人将祂们称为“哼哈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