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多岁了没个正形，无聊。</P>

可这是范雎生活中的调味剂，他和她说话聊天，甚至打赌谈判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些真正的现实。</P>

知识密度比你大的人，水平比你高的人，阅历比你丰富的人，愿意俯下身和你交谈一些幼稚的话语，这本身就是一种温柔和偏爱。</P>

或许范雎本身的性格所致，也或许是老无所依产生的内在恐惧，总觉得他这个人越活越小了。</P>

真的就像个小孩子一样。</P>

“我没有生气，就是心急，您不应该拿身体健康开玩笑。”</P>

“嗯，知道了。”范雎老实回应，“但我如果说要纳妾，你会生气吧？”</P>

小锁用一种更为复杂和难以置信的眼神去看范雎，于是他两秒就败下阵来。</P>

“罢了，这个玩笑如果放在二十年前开，你或许会信。至于现在，你相爷我再没有那世俗的欲望。”</P>

“这么说，您后悔没有娶妻纳妾了？”小锁反向打趣道。</P>

“后不后悔反正都这样了，有这么体贴的你就够了。”</P>

嘴甜，小锁抿嘴失笑。</P>

“男人啊，很正常。就连陈世铎，你觉得他真的只有一妻么？”</P>

“不是吗？”她问。</P>

“他家里应该还有小妾，再或者就是外养，不过不会多。”</P>

“……您看起来很了解的样子。”</P>

“司空见惯，不过就算给我再多，往前倒腾三十年，我也无福消受。”</P>

“我知道，您不爱美色。”</P>

范雎这一生没有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或人，至于苏琐，那只是分不清是何感情的执念。</P>

所以他无欲无求，这样的人会很随和，也会很乐观，运气都不会太差。</P>

不过也说不准，万一深受上天偏爱，非要敲打他一番呢。</P>

说话间马车便到了相府，不期然，前方奏报的复印版已经送到了范雎的书房。</P>

原件在嬴稷那里，这也是他的意思，任何奏件都是一式两份，他一份，再给范雎一份。</P>

看了之后，范雎不由自主地紧锁着眉头，又开始惆怅了起来。</P>

王陵递回来的战况解释中倒没说什么，秦赵两国并没有大规模的交战，只是例行公事向咸阳汇报而已。</P>

最后，王陵做了请示，是否直攻邯郸。</P>

这难道不是废话啊。嬴稷给你二十万兵的时候怎么说来着，不就是要拿下邯郸，能把赵国灭了更好。那你王陵怎么明知故问，这啥意思？</P>

不知嬴稷看到这封奏报时怎么想，但范雎觉得王陵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P>

肯定是在前方遇到了什么事，让王陵觉得此仗难打、邯郸难攻，所以他才决定再问一遍嬴稷，希望咸阳的老王能改个主意。</P>

果真如此么？</P>

大概吧。</P>

范雎长舒一口气，把帛书撂下后，正巧小锁进来。</P>

“我得进宫一趟。”</P>

“这个时候去？”小锁本来进来问范雎中午要吃什么的，却没想他突然要进宫。</P>

秋冬交际的时节，云层经常将日光遮盖，现在的天空就是这样。</P>

如今天不算太冷，但并不代表冬天不会如期而临。</P>

“嗯，一分钟都不能多耽搁，速去准备车驾。”范雎看了小锁一眼后说道，又拿起刚放下的帛书重新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