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僵硬地转头,他的动作慢吞吞的,目光缓缓下移,黯淡地看向小锁。</P>
像一个经历过挫折的伤,彷徨无助的少年,眼中晦明晦暗,难以琢磨。</P>
范雎看了小锁几秒,接着伸出右手把她的手臂放了下来。</P>
于是日光再一次地照在脸上,范雎却不再排斥,而是感觉到了一丝悠悠的暖意。</P>
这是短暂的心灵慰藉,也让范雎的心灵得到了些安宁。</P>
“祝她,还有你爹,夫妻二人和顺安康。”</P>
范雎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或许当时就该哑言,甚至不该多此一举非要去和陈弘言见上一面。</P>
他又后悔了。</P>
这次的悔意是空前绝后的,从最初的最初,从十八九岁开始到现在的处境,范雎突然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的。</P>
身边坐着一个女人,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个女人,还是早已为人妇、为人母的女人。</P>
也并不全是,范雎在心里为自己摇头辩白。</P>
只是我依旧还有些遗憾,一些就算重新来过也无法弥补的遗憾。</P>
他再次转头看向小锁。</P>
终于,范雎看她时脑海中不会再浮现出苏琐的重影,但由于光线长久照射的缘故,他目光眩晕,觉得还是有些看不清小锁。</P>
“您坐在这,不觉得有些晒吗?”</P>
那个女人说话时连发梢都仿佛带着光,让范雎的双眸长久地在她身上停留。</P>
原来是在问他。</P>
范雎本想下意识地说不,可他不想说谎,于是微微点了点头。</P>
连话都懒得说。</P>
“看出来,您心情不好。”小锁继续说道。</P>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句话,范雎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觉,他鼻子一酸,连忙转头看向了别处。</P>
尽管五十多岁,但心情不好时,谁还不是个孩子。</P>
被小锁戳中了心思,范雎不想说话,就没有回答。</P>
“是和您刚才出去有关吧。”</P>
面前之人什么都猜得到,让他有些无处可逃。</P>
“嗯。”范雎终于答。</P>
小锁不再言语,她伸出双手,牢牢握住了范雎宽大的右手。</P>
他的手很凉,冰冷冰冷的,经过热传递,不一会儿手上便有了温度。</P>
范雎不知道小锁这是在干什么,他没张口问,只是愣愣地看着她。</P>
“现在好些了吗?”</P>
什么好些了?</P>
除了心情,还能有什么。</P>
范雎嗯了一声。</P>
“以前,我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两手相握,想象着有别人在我身边安慰着我,这样我就不会难过了。”</P>
“你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么?”</P>
范雎问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蠢。</P>
可他问的没错,因为在他印象里,小锁一直是开朗活泼的,就算现在性格收敛了许多,但也依旧乐观稳重,似乎从来没有过情绪低落的时候。</P>
不,肯定有,只是范雎没看见,或者没注意罢了。</P>
“没跟着您之前,我和小锦几年来一直相依为命,没有一个稳定的住所,甚至有时候吃不饱饭,那个时候,我就经常不开心。”</P>
“是么?”</P>
小锁的话把范雎逗笑了,他莞尔,用左手揉了揉小锁的头。</P>
“是,所以您对我很重要,”小锁顿了顿,同时,范雎把落在她头上的左手抽回,“而且,我好像从来没见过您这个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