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先生不用听也知道小锦的来意，他捋胡一笑，用了最后一碗筷。</P>

范雎没回话，轻点了点头后小锦就下去了。</P>

“来，先生，此杯，”范雎用两手举起面前的酒，“范雎敬您，谢谢。”</P>

这一声的谢谢里包含了太多。</P>

既有医治小锁的答谢，也有对范雎当时初来秦国不受重用的开导，更有化解他多年身体病痛的感恩。</P>

二人同举后一饮而尽。</P>

“有句话老夫不知该不该说。”</P>

“老先生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有什么要批评范雎的，尽管直言。”</P>

郎中淡笑着摆了摆手，“并非。”</P>

“那是？”</P>

“姑娘的病，在老夫看来，不是因发热引起的头痛，而是头痛才会发热。”</P>

范雎下意识地直了直身子，眉宇间轻蹙了起来。</P>

“有什么区别么？”</P>

“区别就是，头一种可查，但第二种无症可寻。不过你放心，她既然醒了就没事了。”</P>

“那以后呢？会不会再犯？或者会有其他别的什么？”</P>

“应该不会。你知道，老夫说话向来留有余地，并不说绝对的话。”</P>

所以，应该不会就等于不会。</P>

范雎相信这位老神医的水平，他既然这样说，那想必就真的没什么大事了。</P>

“去吧，”张老先生不疾不徐地站起身，随后范雎也站起，他打道离府之前，还不忘揶揄范雎一句，“五十多岁的人啦，还和人家一个丫头置气。”</P>

真有本事。</P>

张老先生省去了最后这四个字。</P>

没有什么他看不出来的，或许传统中医的神秘就在于此，他一搭脉，再一看范雎的脸庞，就能洞察一切。</P>

仿佛在老中医面前，人变成了透明人，已无秘密可言。</P>

范雎被张老先生取笑和教训又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多多少少都习惯了，他还是经典的尬笑，岔过这个话题一路将老先生送出了相府，并目送着这位高人坐上马车离去。</P>

饭确实吃了，但没吃多少，不过范雎经过这么一折腾倒也不怎么饿了。</P>

他转身又从相府门口回到自己的房间。</P>

“怎么样？”坐在床边，范雎用手摸了摸小锁的额头，还是稍稍比正常人的热了一些，“头还疼不疼了？”</P>

想坐起身的小锁挣扎了一下，可又被范雎给撂了回去，她只能摇了摇头。</P>

“小锦说是您把我移到您这儿的。”</P>

“嗯，有冰去暑气，所以这儿更凉快一些，也方便人照顾你。”</P>

“我没什么大事，都快好了的。”</P>

“安心在这个地方养着，张老先生说你缺觉，怕什么，这儿你又不是没睡过。”</P>

小锁无言。</P>

大概现在已经中午了吧？她寻思着。</P>

“那您一会儿还要午睡。”</P>

“睡你旁边就行。”范雎看着小锁，突然想起昨晚“她”顶撞和劝说自己的那一幕，不知为何，他歪头轻笑了一声，“范锁锁啊范锁锁，你怎么敢的。”</P>

怎么敢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