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范雎忙完手头上的事之后，小锁拿来了一件脏兮兮的粗布衣衫去了他的住处，在递给范雎之前，她有些犹豫。</P>

“您真要穿这个吗？”</P>

“怎么了？”见小锁不回答，范雎拿过她手里的衣服看了看，“我在魏国一直就是这样的打扮，现在只不过是返璞归真而已。”</P>

她不再好说什么，帮衬着范雎换衣服。</P>

这件衣服虽然又脏又破，但是却是合身的，他穿上正好。</P>

屋里并没有外人，范雎近身的事从来都只让小锁做，再或者就是自己来，连小锦帮忙的次数都很少。</P>

小锁再次看到他身上的累累旧伤。后背、肚子上、还有受伤的腿上。</P>

那些早已愈合的伤口虽然不再犯痛，但终究是留下了难堪的疤痕。既然它们存在着，又如何能被抹去。</P>

她也觉得范雎去报仇是对的。</P>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范雎不是君子，可也确实等了十好几年。</P>

“我看有的大人们个个膀大腰圆的，相爷身居高位，这么多年都没怎么胖。”</P>

“你要是一日三餐天天给我做，我指定胖。”</P>

衣服换好，范雎让小锁看看如何。</P>

倒真有些落魄潦倒的样子了，除却那张脸和依旧熟悉的声音外，小锁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范雎本人。</P>

不敢相信的原因是从来没有见过。但是真如范雎自己说的那样，在做了须贾门客之前的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甚至比这还要糟糕。</P>

投到须贾门下之后，皮囊算是亮丽一些了，可是一直俯命于人抬不起头来，精神始终被压榨，直到尊严被践踏。</P>

“头发，是不是应该再搞乱一点。”范雎问。</P>

“行，”小锁本要伸手去打理，但范雎比她高，“您坐下来吧，我够不到……”</P>

一切都准备完毕，鱼饵已经撒出去，只等着鱼上钩了。</P>

“记着我昨晚跟你说的，让府里的人都把嘴闭紧。”</P>

他不凶狠，就连声音也只是淡淡的，可即便如此亦令小锁有些生畏。</P>

“是。”</P>

范雎出了门，庭院中的下人和门人看到他如此打扮无不疑惑，但都给他让了路，根本不敢说一句话。</P>

他前脚刚步行离开相府，小锁在檐下通告诸人管好自身，莫问他事，委婉地提醒所有人就当没看见刚才的丞相。</P>

引火上身的事没人再敢做了，上次八卦风波纯属是范雎不想闹大，但是若再发生类似的事件，谁都不会觉得他还会这么好心饶过犯错者。</P>

丞相府离客馆并不算太远，但范雎并没有走得太快。上午烈日高照，不一会他就汗流浃背。</P>

范雎以这身打扮混到人群中，没人会认识他。可说巧不巧，须贾所住的客舍总管恰好是认识范雎的那个胖头鱼，也就是把小锁和小锦送给他的那个人。</P>

疏忽了。</P>

他背着手站在客舍正门看了看，后面的右手反复摩擦着，似乎在想着主意。</P>

接着，王稽从正门出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燕国使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