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摇了摇头，成本太大了。</P>

重新找人，重新栽培，重新提拔，这太耗时间了，况且自己还能有几年可活呢？</P>

说自己对范雎一点怨恨都没有这是假的，嬴稷也不是圣人，那么高大尚的人格他没有。</P>

可还是那句话，有因，就有果，一念之差的选择罢了。</P>

“你先回去吧。”</P>

很多事现在嬴稷没法说，他只能藏在心里，无奈地做一个孤独的老人。</P>

“诺。”范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艰难起身，又艰难退出。</P>

这天晚上，他和嬴稷一样，回去后谁也没有理。</P>

府里的下人包括几个新来的都小心翼翼地在范雎面前办差，生怕办得不好时会让他们的这位大人大发怒火，只有小锁依旧敢去他跟前。</P>

可胆大如小锁，也不敢和范雎讲话。</P>

因为你不管说什么，他都好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会回话。</P>

小锁试了一次，不出意外她吃了个闭门羹，然后就再不敢打扰范雎了。</P>

他沉着一张脸，靠在床榻上发呆，面上有懊恼也有苦闷，还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P>

小锁从来没见过范雎这个样子，即使是阏与之战败了也没见他这般丧气。</P>

人家嬴稷都说了这事跟你没关，那为啥还上赶着对号入座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P>

范睢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啊，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死的可是太子，我要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替他死了算了。</P>

有说范雎开局输得很惨的，现在要有些改观了。</P>

首先，范睢策划的第一仗是秦魏的怀邑之战，而非是一上来败得特惨的阏与之战。怀邑拿下了，接着是邢丘。后来又攻下赵国的三座城池，韩国大小城邑几十余座。这是实打实的业绩，也可以说是远交近攻的成绩。</P>

其次，与其说范雎在阏与之战中举荐胡阳为主将，倒不如说是不得已的选择。因为没有其他良将可用，嬴稷知道范雎这个时候请不动白起，二人迫不得已找了军中作战经验相对丰富且不是白起阵营的胡阳。</P>

最后，太子质魏与范雎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他是向嬴稷提出派质子入魏来求得两国安好的想法没错，但是他没有想到嬴稷直接出了个王炸，下了最大的赌注——帝国的第二者，王位的继承人。</P>

世间事纷繁错乱，或许一切都是有因果有关联的。</P>

若不是嬴倬早逝，那么哪里会有嬴柱上位，哪里会有吕不韦李斯，哪里会有王翦蒙恬，又哪里来的始皇帝。</P>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嬴稷和范睢是不是能够得到一次宽慰。</P>

狗屁，事情没落到你身上，你怎么能做到感同身受。</P>

罢了罢了，由他们伤心纠结去吧，反正时间会抚平一切。</P>

No，嬴倬灵柩回咸阳之时，老泪纵横的嬴稷还是没憋住，差点眼一黑向后挺了过去，同样心碎的还有白起。</P>

这个凛冬持续的时间太长。</P>

从昭王三十八年的阏与之战一直到四十二年另立太子，秋季太后薨逝，紧接着罢穰侯，逐公室，整整持续了四年的时间。</P>

嬴稷老得太多了，四年前他还是满头黑发，如今已经是灰白交色，不仅仅是头发，还有胡须。</P>

他几乎是含泪并且含恨办下所有的事，葬悼太子于芷阳、另立次子嬴柱为太子、操办太后的丧事、下令魏冉回封地养老，这四件事像是催命符，一张接一张的贴在嬴稷头上、身上、心里，且让他无处可逃。</P>

直到嬴稷让范雎接替了魏冉的相位，命他开府理事后，这个帝国才算是度过了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