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魏澜的神情,显然是听到了他和白起的对话。</P>
“别听你爹瞎说,为国效力才是正事。”</P>
当魏澜慈爱般的手抚上白仲的脸庞,他突然鼻子一酸,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P>
“从小就是这样,一遇点事就爱哭鼻子,这点真不像你爹。”</P>
“我不信他小时候没哭过。”白仲吸了吸鼻子,泪还是忍着没掉下来。</P>
“以前是他跟你较劲,现在是你跟他较劲。”魏澜失笑,碰了碰白仲的臂膀示意让他也去正堂。</P>
堂内,白起站在宝剑架前不疾不徐地擦拭着他的长剑。</P>
这柄自很久之前便追随于他,经常被拔出鞘指挥军令的老宝剑,其实并没有怎么被用来杀过人。</P>
“刚才你爹说的话,你就权当没听见,别再纠结这事儿了。”进门前,魏澜对白仲说道。</P>
到底是打娘胎里出来的,说到底了解白仲的,还当属魏澜了。</P>
本就是在不经意间交谈而起的话题,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才自然而然地想了这么多。</P>
如今看来,早就是无意义之事。</P>
“爹,”叫时,白仲回头看了看魏澜,后者冲他招手,“您不在这两个月,我翻了您的竹简,其中有几句不太明白,您给讲讲呗?”</P>
“什么竹简?哪的竹简?”</P>
“就,您书房放的……”</P>
白仲越说底气越不足,因为他好像想起来,在很早之前,白起曾告诫不让他乱翻竹简。</P>
“谁让你乱翻我东西?”</P>
“我。”白仲正尴尬时,一直不露声的魏澜开口说话,“我让他看的。”</P>
白起回头看走进来的魏澜,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实际上,他就算想有意见也不敢有。</P>
“哦。”他淡淡地回了一句。</P>
“爹,我觉得您如果把您的批注和见解汇编成册,肯定是可以成书的,名字我都给您想好了,就叫‘神妙行军法’,怎么样?”</P>
“我没想过要成书。”白起将手中的长剑擦得雪亮,又举起来看了看,后才满意地将其放回原处。</P>
“……”白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P>
“哪儿不明白?”</P>
口是心非,嘴上虽然挤对着白仲,但得知他看了自己写的行军之述,还颇有心得,白起内心想必也是十分欣慰的。</P>
“我,好像忘了,”白仲抚了抚后脖颈,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您的那句怎么说来着,大意是攻城和攻人的区别。”</P>
“你觉得有什么区别?”</P>
还是像以前一样,白起喜欢把问题反抛给别人,而自己只是默默地听,很少发表看法。</P>
“我觉得您在书里说的那些很有道理,攻城是朝夕之功,相比于一城一池的得失,还是攻人更重要。”</P>
“为什么?”</P>
“事实上大多数的将领,都会把夺地作为首要目标,因为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利益,他们认为只有扩张土地才能实现国内发展。而爹您,偏偏开创了第二条路。”</P>
白起正靠在长案前抱臂听白仲说,至此,他不免现出意外之色,但知道白仲还没说完,他便没有插嘴。</P>
“不再以攻城略地为首要目标,而是要歼灭敌军之有生力量,缩减他们的军事实力和作战能力,使其在短时间内无法与我抗衡。”说完,白仲想了想,又补充道,“伊阙之战,鄢郢之战,还有华阳之战,虽略有不同,但大抵都是这样。”</P>
“那你认为,此法可行么?”</P>
白起问的很隐晦,无非是攻人之策会有许多的人文弊端,听起来会残忍得多,如何平衡这之间的问题而已。</P>
“爹,我们是秦人,您不需要对六国百姓负责,他们怎么做,只是他们的选择而已。”</P>
一句话就将困扰白起长时间的心结解开,没想到,他是真的没能想到。</P>
“说实话爹,鄢郢之战,我觉得您的仁义有些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