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贯把心一横,踢个直球:“殿下,臣等也如殿下一般,盼着大明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登基诏书该有之善政、恩典,臣不敢专断票拟,也不能总是这样群臣毕至、耽误部务。臣斗胆奏请从速特简一员入阁办事,如此便不会耽搁大典快些举行。且臣与申公、王公皆老迈,阁务繁重,增补一员也相宜。”
朱常洛点了点头:“阁老如孤一般想,那就太好了。再补一员阁臣也是好事,孤又多一肱骨重臣。不知阁老可有举荐?孤再奏禀父皇圣断,应当能尽快降旨入阁的。”
沈一贯看了看他,这是在表明他有话语权吗?
“臣愧列台阁,岂能以阁臣荐举阁臣?”沈一贯弯了弯腰,“今日诸位重臣都在,即可廷议,也可一同廷推一员。”
“为国举贤,何须退避?”朱常洛却摇了摇头,“孤听说,赵阁老就是申阁老向父皇荐举特简入阁办事的。”
一时沉默。
这句话,已经近似于表明他对朝堂历史不是没有了解了。
现在,也似乎在表达着对沈一贯的信任。
“殿下隆恩,臣之自矜不胜惭愧。既如此,臣就举荐一人。臣以为,如今首要重事便是诸多大典。大宗伯先于翰林院修撰会典,也曾为殿下进讲,是不二之选。”
余继登连称“不敢、惭愧”。
朱常洛看向了余继登,笑着点了点头:“大宗伯既要操心大典诸事,还有诸省乡试、安排好来贺的外藩使臣。前些天西洋夷人利玛窦入宫献贺礼,孤听他说了,会同馆秩序井然,礼部安排甚是妥当。沈阁老所荐,孤以为甚好。”
余继登也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主客司主事回报的事情。
听那利玛窦说,嗣君对西洋有所了解,还看到过西洋的画作。另外,还关心了不少弗朗机人在南洋的事,似乎提到了对弗朗机人为祸南洋大明藩国的不满。
这些礼部内部该有的具体事务记录,余继登没有对沈一贯提过。
现在,许多事情仿佛串得起来了。
想着之前非同寻常的宫中惊变,思考一下今天的两道手谕和嗣君自己拿出来的“白话诏书”,再看着嗣君望着他的眼神,余继登也在深想:嗣君只是无意间提起那个西洋夷人吗?
嗣君甚至没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就说甚好。
到了这时,进入内阁基本上有两個隐形门槛:翰林院出身,领过尚书或都御史衔或任过实职。
现在九卿里除了余继登,其他人可都没有进过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