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身体没有一丝生气地趴在地上，染血的白发凌乱地耷拉着，整个人苍白得有些透明。</P>

在黎辞影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话。</P>

“十岁的黎辞影......宁愿被恶妖吃掉......也不要再遇到黎修言......”</P>

黎修言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躯体变淡，消散。</P>

回过神才发现，眼角不知何时挂上了两行泪水。</P>

二十一岁的黎修言，像是恍然清醒过来般，颤抖看向自己沾满血腥和罪恶的一双手。</P>

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随波逐流，做着自己本不喜欢的事，渐渐习惯，渐渐丢弃了本心。</P>

许是身体里充斥着半妖的灵力的缘由，和阿辞之间的记忆像是在倒带一般回溯。</P>

阿辞会因为被捉弄掉进陷阱而难过，又因为他给他送了点伤药而开心。</P>

阿辞会因为在太阳底下暴晒而无精打采，又因为他给他递了瓶水而欢喜。</P>

……</P>

回到最初。</P>

八岁的黎修言，救下十岁的黎辞影时，曾说过，“别怕，我会保护你的~”</P>

二十一岁的黎修言，在黎家的密修室里。</P>

自杀。</P>

......</P>

地下暗室里，安静地没有一丝声响。</P>

即使法阵中央的妖，此刻身上多处被咒链穿透，也因为契约的限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P>

这一世，半妖还没有被关进这里，被掠夺的式神也还没被放在地面上。</P>

黎修言沉默地看着被禁锢着抽取灵力的妖，仿佛看到了遍体鳞伤的阿辞。</P>

“痛苦吗？”</P>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P>

黎修言转头看去，白发金眸的少年映入眼中，瞳孔轻颤了一下。</P>

“阿辞......你，也是......重生回来的吗？”</P>

辞影勾起唇，“很遗憾，你的阿辞永远没有重生的机会了。”</P>

浅金色眼眸带着嘲讽，薄唇之间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拜，你，所，赐~”</P>

黎修言颓然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嘴里喃喃着，“阿辞......阿辞......”</P>

辞影垂下眼皮，冷眼睥睨着他，“你好像还不够痛苦，他还不想原谅你。”</P>

黎修言摇了摇头，“他不会原谅我了，阿辞永远不会原谅我了......”</P>

本以为重生一世，能保护好阿辞，却终究只是一场空。</P>

既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P>

他掏出一把尖刀，朝心口刺去。</P>

蹭！</P>

一道浅金色的光芒划过，尖刀被击飞到一边，掉落在地上。</P>

“就这么去死，和你的阿辞相比，太轻松了吧？”</P>

黎修言低垂着脑袋，“你是来替阿辞报仇的么……随意吧。”</P>

无非，是怎么个死法罢了。</P>

他静静地等待着死亡。</P>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一点动静，一丝痛楚。</P>

在黎修言的意识里，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身体快要腐烂，血液快要凝滞，才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声音。</P>

“你还想见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