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啊,学儒学的人太多了,渴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的人太多了,而朝廷能够提供的职位却太少了,哪怕宋朝冗官情况之严重,绝无仅有,相对于那数量庞大的读书人而言,还是杯水车薪。那些读书人如果一直都郁郁不得志,以传统儒生的脾气会干什么,用屁股都想得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边进一步将儒学神圣化,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一边将儒学变得跟玄学一样玄奥、晦涩、难读,让无数儒生皓首穷经,一辈子都埋没在书山题海中,逐字逐句的琢磨那些儒家经典,去追求所谓的圣贤之道,让他们相信,读书没能改变自身的命运并不是这些书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问题,是你资质太差,没能领悟真正的圣贤之道。
至于圣贤之道是个啥玩意儿,估计正在对着儒家典籍大改特改的大儒们自己都说不上来。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每一名学子,让他们去做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其实孔夫子的书真有这么难懂吗?都是在教导大家要谦虚,要好学,要守礼节,要不耻下问,要有一颗仁爱之心,照着他老人家要求的去做就是在奉行圣贤之道了,真的需要花一辈子去逐字逐字的琢磨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宋明清上干年都没人弄懂?
哦,也不是没人弄懂过,只是弄懂了的人都在拼命忽悠别人,让大家少做,多想,直到把自己想到变成神经病,直到年轻人应有的朝气、锐气都被那越来越晦涩难懂的文章,被科举上那一次比一次古怪的考题给消磨得一干二净,直到他们变成一个除了写文章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为止。
自汉末以来,由于无休止的战乱以及以司马家为代表的那拨人那种种令人窒息的操作,儒学的地位受到了近乎毁灭性的冲击。在曹魏时代,法家压倒了儒家,而到了西晋,玄学成了最受上流社会追捧的学说,许多大儒都改学玄学了,比如说谢安的大伯谢鲲。也就华轶统治的江州和张轨统治的凉州儒学之风还比较浓,而这两个州是这个黑暗而混乱的时代中治安、风气都比较好的地区。如今南阳小朝廷已经在荆州彻底站稳了脚跟,是时候将那些丢掉的东西捡起来了。
当然,也得作一点修改,不能一成不变,李睿可不想给自己添堵。
华轶带着自己的家着和门生故吏跑到南阳去当他的儒学形象大使了,江州刺史之职也就只能由祖逖来接手。他一边打仗一边招抚流民,丈量田亩,将流民和北方移民安置到鄱阳湖平原去,大力推广双季稻。他强大的人格魅力在这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管是江州本地老百姓还是北方移民都对他心悦诚服,被俘的叛军对他敬爱有加,就连向来桀骜不驯的山越也视他如父,听从他的安排离开深山,搬到平原上去定居,去耕作。在他的努力之下,鄱阳湖平原大片肥沃的水田被开垦出来,来自北方的插秧机、畜力收割机、水车、水磨等等技术也在鄱阳湖平原迅速推广开来。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战乱非但没有摧毁江州的繁荣,相反,江州还越来越富了!
被任命为湘州刺史的贾攸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不过他做得没有祖逖那么好。他身上始终都带着一点世家子弟的高傲,没法像祖逖那样跟底层老百姓打成一片。不过,湘州老百姓还是十分敬重他,毕竟像他这样出身于世家却肯尽心尽力帮他们这些老百姓谋福利的官员真的太少了。不就是有点高傲吗?笑死,换他们有这么好的出身,当上这么大的官,他们只会比贾攸更加高傲!
由于湘州叛乱持续了一年之久,李睿今年在湘州种植甘蔗的计划自然告吹了。乱世中粮食总是紧张的,得优先保证粮食生产,谁还顾得上种甘蔗啊?这可把他给气得不轻,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块像样的蔗糖了。本来打算今年在湘州开壁甘蔗种植园,种个几百上干亩甘蔗,发展蔗糖产业,在实现吃糖自由的同时也将蔗糖作为奢侈品卖到江东、四川乃至北方去,狠狠赚一大笔,结果因为湘州叛乱,整个计划全泡汤了。甜滋滋的蔗糖没了,黄澄澄的铜钱没了,为了平定叛乱还烧掉了数亿钱……
越想越气,真想将挑起这场叛乱的家伙抓到南阳来,打他们一百鞭!
一个月打五鞭,打足两年!
对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就不能有半点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