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靳元也不是等闲之辈,趁着北宫静抽调主力迎击呼延晏,无法全力攻城之机,他迅速调整了部署,一边将大批凶悍的劲卒投入到北门甬道和城墙的绞肉战中去,与晋军殊死厮杀,一边在北城门内修栅栏。裴乐率领的凉州重装步兵和乞活军前赴后继,殊死冲杀,杀得城门甬道内尸体层层叠叠,几乎将甬道给堵死了。当他们好不容易将甬道内的敌军全部消灭,冲出甬道后,才恼火地发现,一道坚实的栅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栅栏后面,大批弓弩手箭如雨发,盔甲质量不佳的乞活军顿时成片倒下。裴乐率领重步兵以大质遮挡箭雨,奋勇冲了上去,用大斧劈砍栅栏,但栅栏后面的敌军居然连轻型床弩都搬了出来,几乎是顶着他们的胸口发射。这么近的距离,面对呼啸而来的弩箭,什么盾牌什么盔甲都不管用,往往一支箭就能贯穿两三个人。凉州军冲了数次,每一次都被床弩射了回来,不仅没能取得战果,还折损了不少人。
城墙上,曹虎、羊智、羊勇、周澜等人也在奋勇拼杀。匈奴人仗着晋军主力被呼延晏牵制,能投入到攻城中来的人马很有限,放心大胆地从其他城门抽调兵力,投入到北门方向的争夺中来,双方在女墙上短兵相接,长矛对捅,短斧对砍,弓弩几乎怼着对方的脸发射,打得异常激烈。胡人兵力众多,在靳元的指挥下一波波的压上来,一队死光了又投入一队,俨然打不死打不散的蝗虫,不将攻上城墙的晋军啃光绝不罢休。晋军打得异常吃力,但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能守住这段城墙,让胡人抢回去了,再想攻上来就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倍的代价了,一个个都咬牙死拼!
靳元见晋军如此凶悍顽强,自家的部曲伤亡巨大,也打出火气来了。他亲自率领六百骑兵从西门冲出,绕到晋军后背发动冲锋,试图一举将攻城的晋军冲垮。但迎接他们的却是射声营一千射士倾泄过来的箭雨,这一千名射士手持连发弓,分成两排轮番射击,箭雨不绝,冲在前面的匈奴骑兵纷纷中箭倒下,靳元一连冲了三次,都给射了回来,战马身上插了六七支箭,就连他的大腿也被利箭贯穿,给钉在了马鞍上。这家伙也是个狠人,中箭后便折回自家军阵,拔掉箭后随手用一块磊布往大腿一勒,也不管有没有止住血,便再度率领骑兵杀了过来,再次向晋军射士发动冲击。
可他的攻击依旧没能得手,晋军射士射过来的箭又密又准,力道还异常强劲,五十步内便可以轻松洞穿皮甲,一箭贯胸,正面冲锋的匈奴人给射得死伤累累。更令靳元愤怒的是,一名凉州军的曲侯见他咬着这一千射士不放,马上率领四百重步兵过来支援。这四百重步兵的加入意味着这场战斗被划上了休止符,给射得死伤惨重的匈奴骑兵是没有能力突破凉州重步兵方阵了的,哪怕他们全部撞死在这堵铁墙面前也冲不破!
当靳元率领折损了三分之一的骑兵部队悻悻地退回城内的时候,北宫静已经击败了呼延晏,气都不喘一口,马上收拢兵力投入到围攻宜阳的战斗中来。匈奴军队见自家大将军给打得落荒而逃,洛水冰面上尸横遍地,不禁有些胆寒,士气也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下去。晋军趁此良机,四面架起长梯争先恐后的往上爬,射声营的射士再次大显身手,以精准的射击压制着城墙上的胡人的火力,步兵抬着攻城槌冲向城门,无视那冰雹般砸下来的石头、标枪,照着城门猛撞,而每撞一次,城门都会剧烈震动。靳元见状大惊,赶紧下令将增援北门的兵力调回去。结果来回调动的匈奴军队越发的惊慌、混乱,宜阳的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轰!
一声巨响震撼了宜阳,一颗五十斤重的石球从天际飞坠而下,落入宜阳城中,将一幢青砖瓦房给夷为平地了。虽说这一击没有给宜阳城中的胡人造成实质性的杀伤,但是那骇人的气势也着实将他们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轰轰轰!
隆隆巨响不绝于耳,一颗接一颗的石球从天而降,挟以雷霆万钧的威力狠狠砸入宜阳城中,对宜阳城进行强制拆迁,一时间,宜阳城防化仿佛遭遇了陨石雨的攻击,诺大一座城池,硬是找不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可以藏身。匈奴人惊恐地发现,这些石球都是从老龙山大营方向打过来的,那上面部署有六部投石机,可以将五十斤重的石球打出三四百米远,在山顶居高临下的发射,不管是射程还是杀伤力都大增。这些投石机原本是用来对付晋军的,当初为了将它们运上山去并且组装起来,不知道累死了多少民夫,现在这些要命的玩意儿在面对晋军的时候一石未发,砸自己人据守的城池倒是砸得很来劲!
城中的匈奴人都陷入了绝望,幕僚梁耀对靳元说:“如今援军尽数溃败,城池被四面包围,更有威力巨大的投石机居高临下不断发射巨石轰击,我军已然被逼入绝境,继续坚守只有死路一条,为了避免全军覆没,还是赶紧突围吧!”
靳元说:“你以为我不想突围么可圣上有令,务必坚守宜阳十日,现在才过了五日,圣上的大军刚到新安,离洛阳还有好一段路要走呢!要是在这个时候丢了宜阳,圣上能饶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