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纠结,气恼地踹了一脚路边的石块,谢钰人没出现,倒是挺会给他制造烦恼!
回禅房静坐一个时辰,陈景亭点亮了油灯,最后还是给文刺史写了信。
他是一定要娶到柳文茵的,与她的身世没有任何关系。
以防信件落在他人的手里,陈景亭没有大剌剌点明自己和柳文茵的身份,只说他知道文家独女所在何处,如果想找回女儿就配合他行事,还要求文家人保守秘密,莫要到处嚷嚷。
他知道暗中有皇帝的人在盯着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送出去,没那么容易。
就算事情顺利,等文家人循着线索找上他,估计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半载了。
写好的信被陈景亭贴身放在胸口处,皇帝没那么好应付,只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才能把信递出去。
这个过程要多久,他不确定。
他也不知道这封信送出去会不会带来变数,但总好过以后柳文茵知晓真相,对他感到失望,又一次离开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景亭能听见院墙那边的动静,丫鬟们正在打水,准备伺候柳文茵沐浴歇息。
因为耳力好,柳文茵不在禅房里的时候,他还能听见她与丫鬟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眼里的不安逐渐褪去,转而变成了坚定,若是出现变数,大不了他再做一次恶人,把柳文茵强留在身边。
反正他本来就不是好人,柳文茵若不爱他,他还装什么?
干脆暴露本性得了……
想明白了一切,陈景亭放松地盘腿坐在蒲团上,听着飞檐翘角下的铃铛叮咚声,心绪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高大的男人闭着眼,面上出现虔诚之色,如果世上真有神明,请让他如愿以偿。
下半辈子,他定努力当个好人。
柳文茵来寺里清修,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面上功夫要过得去,不能奢靡享受,一行吃穿用度也是照着简单的来,就连沐浴也只是泡了热水澡,没再用花露,也没让丫鬟帮忙按摩。
绞干头发以后,自个儿坐在矮榻上,照着陈景亭教她的法子拉筋,身体果真放松了不少。
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不久前的一切,柳文茵尴尬得头皮发麻,还有些脸热。
和谢安不同,陈景亭是外男,他们之间不该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柳文茵只能安慰自己,事出突然,陈景亭也是为了救她,就算有了肢体接触也无妨,要是一直揪着不放,反而迂腐。
也是这时候她才想起,木牌被她遗忘在了原地,也不晓得会不会被人捡了去?
所幸那上面没有暧昧措辞,就这么着吧,也不刻意去寻了。
“表姑娘,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的脸这么红?”
柳文茵摸了摸脸,果然一片滚烫,支支吾吾道:“可能是泡热水澡,熏的。”
小月凑过来细看,“您不对劲。”
柳文茵心口慌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暗道肯定是见过的外男太少了,才会如此不镇定。
清了清嗓子,“天都黑了,快去歇着吧,明日还要起来做早课,可不能错过了时辰。”
柳文茵自个儿揽下的活,肯定得做好,寺里的师傅们寅时打坐,祈福的人自然不能在禅房里赖床。
小月给她铺好床,离开之前突然问:“表姑娘,您该不会是在想世子爷吧?”
柳文茵反驳得很快,“我想他做甚?”
小月一脸我懂的表情,突然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那陈世子家世显赫,婚姻大事定是慎之又慎,大概是要强强联姻的。
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表姑娘,您好好歇息。”
禅房门咯吱一声关上,门口有丫鬟守夜,屋里只有柳文茵一人。
身下的床榻有些硬,被子也没韶光院的柔软,空气里飘荡着若有似无的檀香,也不知是香有安神的作用,还是离开了谢府,远离了让她苦恼的人,柳文茵的心神放松不已。
侧着身子,双手合掌枕在脸颊下方,窗外是呼啸的山风,初听有些骇人,但听着听着便成了催眠曲,柳文茵不知不觉陷入了睡梦之中。
陈景亭知道,柳文茵之前来青山寺烧香,遇雨困在山上,差点被五公主放火烧死。
生怕噩梦重演,他一夜未睡,直到隔壁院子有动静,柳文茵出门听禅,这才阖着眸子闭目养神。
突然轻笑了一声,这么守着她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侯府的东院。
那个时候柳文茵不准他上榻,但改变不了他们夜夜同屋而眠的事实。
陈景亭心里一阵满足,这些都是他和柳文茵的回忆,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