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心底的恐慌没得到缓解,反而更加汹涌,文茵好像更排斥他了。
“小月。”
“夫人,我在呢。”
柳文茵皱着眉,呢喃了句不舒服。
小月趁机挤开愣在床边的人,替文茵检查下身的情况,该换的都换了,见主子眉头舒展了些,心下稍安。
大夫来检查过后,给文茵开了新的药方,一碗药下去,昏昏沉沉的感觉才逐渐褪去。
柳文茵昏迷期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哭,还提到了祖母,便问小月:“祖母呢?”
小月咬了咬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夫人最依赖的就是老太君,若知道真相,也不知道身体撑不撑得住。
可一直瞒着也不是个办法,夫人早晚会知道的。
老太君还没被送回老家,错过了上香的机会,对夫人来说何尝不是种遗憾?
真相太残酷,小月在心里斟酌着措辞,看出她的为难,柳文茵着急了,“祖母到底怎么了?”
膝盖疼得厉害,以至于柳文茵没有忘记,谢安为了王乐薇惩罚她的事情。
小月的表现,给她的感觉就是祖母出事了。
强撑着身体要坐起来,可她太虚弱了,光是翻身就耗了大半体力。
谢安眼疾手快抱住文茵的肩膀,语气沉重,“你先出去,我和文茵解释。”
小月依言退了出去。
柳文茵不想谢安碰她,会欺负她的人,她都讨厌!
谢安不敢看文茵的眼神,她的排斥那么明显,无需任何言语,就能让他感知到她的态度。
文茵向来爱憎分明,他为王乐薇撑腰,无疑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他之所以肆无忌惮,无外乎是欺负文茵记忆力不好,没办法记仇罢了。
可她膝盖上的伤那么严重,就算脑子在遗忘,身体上的疼痛也会帮她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那些事,就不可能原谅他。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赐婚圣旨,也没有孩子,谢安觉得自己可能要彻底失去文茵了。
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艰涩道:“祖母,祖母不在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谢安红了眼。
祖母年纪大了,还没来得及享天伦之乐,就这么撒手而去。
原因还如此不堪……
谢安重重地喘了一口气,这才克制住哽咽的冲动。
“祖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茵茵,你和孩子一定要健康平安,长命百岁,祖母在地下才能安心。”
柳文茵眼神放空,没有焦点,像是没听明白谢安的话,又像是打击太大,冲击得她回不过神。
谢安去碰文茵的指尖,感受着她的颤栗,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柳文茵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谢安身上,她说:“我要去见祖母。”
她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但谢安还是带她去了灵堂。
谢家所有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两侧,为老太君守灵,还有僧人日夜不断为老太君诵经祈福。
看到文茵,王乐薇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这贱人真是命大,又是难产,又是大出血,她居然还能活下来。
想要问候她两句,却在谢安黑沉沉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王乐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谢安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杀意。
那双冷漠的眼睛好像在说,如果她敢上前招惹柳文茵,他会折断她的脖子。
这个认知,让王乐薇后背发凉。
谢安不该是这样的……
淡淡收回视线,谢安点了香,送到文茵手里,示意她拜一拜,再把香供奉在香炉里,怕她没力气,整个过程他都护着文茵。
柳文茵出乎意料地冷静,她没哭,更没有大声质问,只是上了香,再强忍着不适给老太君磕了头。
越是这样,谢安心里越不踏实。
大夫说过文茵郁结于心,再把情绪压在心里,对她的身体肯定是不利的。
小心翼翼道:“若是难过可以哭出来。”
柳文茵摇头,“我要好好的,不让祖母担心。”
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护着她了,但她可以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