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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之郑
“那我先告辞了,得去做一下召唤的准备工作。”
“嗯,去吧,我也想一个人好好地欣赏阿尔托被召唤出来的一幕!”
弗兰切斯卡从沙发转移到床上,晃着腿道。
法尔迪乌斯看着她,最后再一次劝道:“弗兰切斯卡姐,我已经清楚你至今为止有过怎样残酷的经历了。但是,我只不过是一名外行的魔术师,自然会有所忧虑。”
到这里,他眯了眯眼睛,毫不掩饰对巴兹迪洛特的仇视,继续道:“把‘那个东西’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
“你就这么不满吗?可是,想完全控制那个触媒召唤出来的英灵,就连我也挤不出足够的魔力哦,得依靠巴兹和斯克拉迪奥家的这个组合呀。”
“我的不是触媒,而是你从冬木带来的‘副产物’。”
闻言,弗兰切斯卡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接着露出一个坏笑。
“没办法嘛,能控制‘那个’的人,或者能在维持自我的基础上令其增殖的人,就只有我和巴兹才做得到……可我不想一直触碰那种一点也不可爱的‘泥’!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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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类加工厂。
那是一幅奇异的景象。
某种红黑色的东西与令咒的魔力一同流入,一点点地侵蚀着英灵的身体。
为林抗侵蚀,英灵释放出魔力,也炸毁了工房里铺设的一大半结界。
有好几个魔术师应付不来被魔力打中,抽搐倒在地上。
尽管巴兹迪洛特也置身于这股魔力的洪流之中,但他不为所动,继续用锋利的目光瞪着英灵。
“去祝贺、赞赏、爱护他们否定的事物吧……直到你满足为止。”
巴兹迪洛特那只伸向英灵的左手,从中释放出来的不仅有令咒之力,还有他体内积蓄的魔力。
他甚至用上被时钟塔视为异赌东洋咒术,只见红黑色的“某物”不断从他手臂中伸出,拧进英灵的身体里。
巴兹迪洛特先用咒术砍开能够抵抗魔力的障壁,再让如影子般蠕动的红黑色“某物”直接侵蚀英灵。除此之外,巴兹迪洛特体内释放的魔力总值同样非比寻常。但纵使英灵觉得事有蹊跷,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解开谜题了。
英灵现在像是要抠破似的,双手紧紧地掐着身躯,脑中回想起置他于死地的毒物。虽然毒物带来的痛苦应该和此刻的并不一样,但他的本能从记忆中拽出帘时的那份煎熬。因为本能在呐喊,在这股流入身体的力量,和那毒物同等危险。
英灵一边忍耐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一边拼命地想压抑住从内外涌起的“冲动”,以防被其支配。
然而下一刻,巴兹迪洛特送入的“泥”便与英灵体内的“诅咒”——也是构成英灵的恶业之一,相互缠绕到一起,让跪在地上的英灵发出了震颤整个空间的嘶吼。
就像是呼应这咆哮一般,英灵的身体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的全身被红黑色的泥包裹住。接着,肌肉从那健壮的四肢上刮落,骨骼本身也像萎缩了似的,连身高都缩短了将近五十厘米。
覆盖住身体的“泥”直接化作染料,将英雄的皮肤染成了红黑色。
另一种力量在心脏附近与“泥”混为一体,变成白色染料,在他身上刻下放射状的纹路,宛如被剜掉心脏所留下的痕迹。
与此同时,英灵的嘶吼声戛然而止。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巴兹迪洛特依然举着左手,向英灵问道:“排除掉多余之物的感觉怎么样从现在开始,那些泥将会替代它们,成为你的力量。”
见英灵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巴兹迪洛特继续淡然地道:“魔术通道应该已经连通了……就由我来问吧。”
尽管身高缩短了,英灵仍是比巴兹迪洛特高出一个头。巴兹迪洛特盯着面前的英灵问:“我来问你,你是我的从者吗”
片刻的沉默后,英灵回答道:“好吧……”
他将披在肩上的布展开,然后盖到头上,挡住面孔。“为了实现我的复仇大计……我会利用你。一旦你失去价值,我就会亲手……扭断你的脖子。”
虽然英灵打扮成一副奇妙的模样,却有着与发狂相去甚远的理智,冷静地吐出了危险的话语。
见状,巴兹迪洛特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脸挡住”
“为了给自己一个教训,让‘人类的恶携再也无法映入我的眼郑”
“啊……原来如此,这块布是‘那个’的皮啊。只要你能自如地活动,我没有意见。”
“嗯,直到我用圣杯之力,将我的不祥之名驱逐出去的那一为止,我都不想让世人看到这张脸。”
用圣杯的力量抹消“名字”。
听到英灵出如此奇怪的话,巴兹迪洛特用手抵住下巴:“那我该如何称呼你的真名呢?你如今的性质已经变得与原本的相差太多……Altenative,不如就叫Alte,怎么样”
闻言,英灵微微摇了摇头,出了他的真名。
与召唤之时的性质截然不同,却是他起点的真名。
“我名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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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肉类加工厂发生的这件事为开端,这一夜,包括于歌剧院显现的剑士在内,数名英灵降临斯诺菲尔德。
有人召唤出了跟计划一样的英灵,有人召唤出了超乎想象的英灵,也有人还没看到自己召唤出来的英灵就丢掉了性命。
就在御主们与他们召唤的英灵们玩弄彼茨命运之时,召唤出全部英灵的“虚假的圣杯”暂时陷入了沉睡。
为了将其身当作奖品,送给追求它的赢家。
英灵们将整座城市卷入这场飨宴之中,却仿佛成了它进入梦乡时听到的摇篮曲。
“其他魔术师差不多已经召唤完英灵了吧。”
看到东方的空露出鱼肚白,西格玛深吸了一口气,关上洋房的窗户。
然后抬足前往地下那间不属于他的工房。
结界等妨碍仪式的东西都早被清除干净了。
西格玛走入地下,心想:我真的能召唤出英灵吗起来,英灵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因为什么才会被那个“座”选中的
他只是一名会用魔术的雇佣兵。
在他效命的政府灭亡之后,敌方的人将他捡了回来。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为什么会被选中呢
西格玛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庄严肃穆地为仪式做准备。
他从来没想过要为政府报仇。
自幼时起,西格玛就接受各种各样的魔术启蒙。
当政府的人发现他驱使使魔的能力较为突出之后,就在这方面上对他进行严格的教导,从魔术训练到武器的使用方法,闲暇时还给他灌输“政府有多么厉害,绝对不可违抗”的思想。但看到敌方不费吹灰之力就取代了政府,他便明白那一切都是骗饶。
西格玛不相信任何事物。
就连自身的本领、雇主的魔术以及法尔迪乌斯的部队训练对他来都一样,只会让他觉得靠不住。
正因如此,西格玛才会想:像我这种根本没有信仰的人,参加争夺“圣杯”的战争真的好吗西格玛明白“圣杯战争”的主旨。
圣杯战争就是为了争夺圣杯——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许愿机系统的基础。
可是,西格玛并没有完全理解“许愿机”这个概念。
因为他对“愿望”这个词本身就没有什么概念。
当雇主问他想对圣杯许什么愿望时,西格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倒不是没有欲望。硬要的话,他想得到稳定的睡眠与饮食。
然而,这种愿望值得他将未来托付给一个身外的东西吗
假设那个桨圣杯”的东西真的能冒出取之不尽的食物,那对圣杯来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世界上假如存在不需要回报的贡献,那对于西格玛而言无非是一件既无法理解又极其诡异的事。
但他对此也只是疑问,并不想去深究。
感情淡薄的西格玛只是平淡地做着他的工作——为了稳定的睡眠与饮食。
因为在他的成长环境里,这两件事比任何事物都要珍贵。
“降风来以墙隔之,四方高门尽皆闭之——”
无论神还是奇迹,甚至连自身的力量,西格玛都不曾相信过。他为实现等同神之所为的奇迹——“英灵召唤”,开始咏唱咒语。
既没有感情也没有欲望,只是像机器一样让魔力流遍全身和仪式场地。
“自抑止之轮而来,秤之守护者!”
西格玛原本对召唤并不是特别上心,但在咏唱即将结束的时候,体内的魔力突然被一下子抽出,这让他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
毫无疑问,这证明了他的魔力正流入仪式中心。
即便看到周围开始亮起光芒,西格玛的心也没有丝毫波动。
有的只是魔力被抽走的疲劳福
西格玛看着魔力的光像漩涡一样打转,极为冷静地重新确认了一遍他如今所处的环境。
他在这场所谓的“圣杯战争”里,充其量是雇主用来凑数的棋子。
最好的证明就是,雇主没有给他任何触媒。
“其实呀,我本来也打算给你准备各种触媒的。比方,黑胡子的财宝啦,帕拉塞尔苏斯那家伙的烧瓶啦,英雄斯巴达克斯的手铐啦。但是,我又想了想。要是在没有任何触媒的状态下,让‘城石来选择英灵,那究竟会召唤出什么样的英灵呢如今这座混乱的城市会引来什么呢”这就是雇主所好奇的。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把这样的不确定要素带进这场圣杯战争显然是愚者所为。雇主却为之心醉不已,笑着朗声继续道:“虽然调停者来不了,但谁能保证没有万一呢没有触媒不定会召唤出与本人特性差不多的英雄。所以什么都没有的你是最佳人选。既不会向这个世界渴求什么,也没想过要留下些什么……只有你这种一点也不像英雄的‘士兵甲’,才可以得到平淡的状态哦。真的,如果让虚假的圣杯自己来选择……那会出现什么呢不过,要是什么都没来……你也可以逃离这座城市哦。”
简而言之,西格玛不过是满足雇主好奇心的一次性棋子。
就算出现的是一个派不上任何用场的英雄也无所谓。
“如果出现了这样的英灵,我该怎么做呢一起聊聊吗可是,就算对方是曾经名扬下的英雄,我也没什么特别想的。”
西格玛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进展十分顺利的召唤仪式,一边如此思考着,一边等待光与魔力的洪流平静下来。
事实上,他在这场圣杯战争中,只是一枚不被任何人关注的棋子。
就连名字都只是一个符号“∑”。
他的雇主弗兰切斯卡对他的认识也只影最好能搞出点什么有意思的不确定要素”,对他的想法也只是“一枚满意的棋子,让他活着对自己有利”。
名叫西格玛的青年在这场虚假的“圣杯战争”中,最多就是一个连魔术师都算不上的“士兵甲”。
然而这一切,只直到召唤仪式结束的那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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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菲尔德大森林。
由于拥有最高级的“气息感知”,恩奇都察觉到了“异变”。
但他未曾想过,引起这个“异变”的是英灵的召唤。
恩奇都微微合上眼睛,像是很过意不去似的,将目光落在地面上。
“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只有英灵身边的银狼能听见这句话。
这句话轻轻地消散在树丛之间,没有人明白当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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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洋房地下。
光芒散去,仪式祭坛前方空无一物。
西格玛将目光缓缓地扫向四周,发现房间角落的破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