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失败的后果,他们只是不愿做出某种妥协,且已做好了承担后果的觉悟。
这是蛇岐八家世代传承的意志,即使知道前方是死路,他们也愿意为之慷慨赴死。
但这里的一间临时搭起的小帐篷里,情景与外面蛇岐八家众人的忙碌完全不同。
psp屏幕微弱的亮光映在少女琉璃般的眸子里,少女目光中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像平常一样玩着游戏,像是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一样。
但她其实是知道的,这一点,源稚生无比的清楚。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眼前玩着游戏的妹妹,绘梨衣是自愿出现在这里的。
少女身下垫着蒲团,她双膝蜷缩地坐在上面,下巴撑在膝盖上,握着游戏机的小手不断地按动着。虽然身上穿着的是巫女服,但竟然让人生不出一丝违和的感觉,只会让人生出怜意。虽然这样坐着玩游戏其实是不符合礼仪的,但源稚生并没有说些什么,今天就让她怎么喜欢怎么来吧……
他曾请求过老爹将绘梨衣送走,老爹并没有拒绝,但是绘梨衣自己却拒绝了。
源稚生看着她笨拙地在绘板上写写画画。
她画的是版的自己,像是街霸里的对波一样从小小的手掌中发出光炮,要砸死眼前的怪物。
下面还写着一行字——哥哥需要帮忙吗?那我留下来!
绘梨衣不知道留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但这不是她会考虑的事情,哥哥看上去很苦恼,她只是想留下来帮哥哥。
源稚生尝试过要送她离开,可这孩子泪眼汪汪的模样像是被遗弃的小猫,抱着他的胳膊不愿松开。
是啊,蛇岐八家都选择留下来,让绘梨衣一个人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呢?外面的世界或许对她来说更加危险。
源稚生摸了摸绘梨衣的脑袋,起身,“绘梨衣乖乖呆在这里就好。”
“哥哥加油!”绘梨衣放下游戏机,在绘板上写着。
“嗯。”
源稚生轻声答应,转身离开。
绘梨衣是蛇岐八家最强的‘审判之剑’,但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其他,不到万不得已源稚生都是不愿意让她出手的,因为他知道绘梨衣的身体情况,龙血对她身体的侵蚀,每多用一次审判她的血统就会越加接近临界线。
她的时间本就不多……而且作为哥哥,他又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妹妹当做武器。
那么,只要不让事情走到最糟糕的一步就好了。
“老爹……”
刚出帐篷,他就看见了守在外面的橘政宗。
“不必露出这幅表情,还没到最后一刻呢。”橘政宗轻笑道,“放心吧,计划会一切顺利的。”
“老爹不必安慰我了,我已经决定好了。”源稚生也微笑着,“蛇岐八家已经到了今天,是该我站出来的时候了。”
“只是可能有些遗憾,没有机会去法国卖防晒油了。”
橘政宗叹了一口气,“唉,如果我再年轻几岁就好了,或许也就不必将责任都交给你来承担。无论是作为老师,还是你们的老爹,我都是不合格的……”
源稚生摇了摇头,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放心吧老爹,你还挺年轻的,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也还能再干许多年呢。”
只是或许以后谁来继承您的位置,就要让您自己头疼了啊。
源稚生穿戴好防护服,走到队友身边。
此时宫本孝和犬山贺已经待命许久。
其实源稚生是想一个人下去的。
毕竟犬山家主虽然很强,但毕竟已经老了,体力方面肯定是不如以往的。他很担心这个老家伙下去之后就真的再也上不来了。
不过犬山家主已经下定决心,那么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源稚生眉头紧锁,他不喜欢这样,牺牲别人来保全自己?开什么玩笑。他心中的正义绝对不允许,可他是蛇岐八家的少主,未来有机会领导他们的‘皇’,这也注定了会有人为他而死,因为他们都想让他活着,只要‘皇’还在,蛇岐八家就还有希望。
他很排斥这种事情,但无法拒绝,他只能选择接受,哪怕是在必要时刻舍弃他们的生命。
“少主。”宫本孝恭敬道。
“你也要下去吗?”源稚生皱眉,他本来以为宫本孝只是来负责布置,以及各项数据的校对,以免爆破出现失误,可没想到他也会亲自下潜。
“是的,我必须提前下潜。”宫本孝目光坚决,“仪器无法精准定位目标是否进入我们的‘陷阱’,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人在下方亲自确认。”
“我会在下面通过线缆通知爆破组开始爆破的时机,爆破之后灌下水银,先清理掉目标周围的鬼齿龙蝰,然后才是由少主您负责杀死它!”
“那你……”
“放心吧少主,我会站在离爆破点较远的安全距离观察,如果能活着,我可不想死。”宫本孝露出微笑。
盯着眼前这个比他还要小几岁的年轻人看了一会儿,源稚生没有说其他没用的话,只是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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